王天风只知道肖家和明家联姻的事是他误信流言，却不知道那一天明镜未能赴约还有这样天大的内qíng，心里更加愧疚。若是他能早点和明镜说清楚，或者第二天坚持去明家找她，或许就不会有这二十年的离别了。
“一晃都二十年了，该忘的事都忘得差不多了。当年王成栋和明镜有缘无分，如今你已是王天风，我亦非当年的明镜，曾经的那些就都忘了吧。”明镜说着，脸上丝毫没有眷恋或是不舍，仿佛已经放下了一切，“你若是愿意，咱们只当jiāo个朋友，以后到了上海我做东，一尽地主之谊。若是不愿意，就做个陌路人，反正也见不了几次面，对各自都好。你说呢？”
王天风抿着嘴，心里挣扎纠结着，他太了解明镜的xing格，这时候不管说再多的甜言蜜语也改变不了她的决定，但是他同样也不会放弃。
王天风拿出了另一只戒指盒，里面放着明镜那天放在饭桌上的铂金戒指：“物归原主，日后我一定会兑现我的承诺。我只有一个要求，明镜，不要拒绝和我见面，可以吗？”
明镜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拿回了那枚铂金戒指：“我累了，你先回去吧。”
这算是答应了，王天风稍稍安心，看着她睡下才下了楼。
明台恶狠狠地盯着从楼梯上下来的王天风，刚要冲出去就被明楼喝止：“坐下，没规矩。”
明台有些委屈的看了一眼明楼，乖乖的坐下。
明楼的视线一直放在报纸上，难得出声安慰：“知道你心疼大姐，但做事要有分寸。王董又不是洪水猛shòu，你还怕他对大姐怎么样不成？”
王天风听了这话脚步一顿，脸上带笑，半句不提刚才的事：“今天冒昧了，我还有点事，就先告辞了。”
明台转过头当没听见，他就是不待见这个老头。明楼将报纸一折，看第二版，高声叫人：“阿香，送客。叫外面的人机灵点，别客人都上楼了才记得通知主人家。”
阿香从厨房出来，忍着笑答应了，引王天风出去。若是放在平时，王天风绝对不肯在言语上落半点劣势，可惜这人是明镜的弟弟，又是他理亏在先，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
明台笑着冲明楼竖起大拇指：“大哥，厉害。”
明楼放下报纸，本来也没怎么仔细看：“你啊，还是太冲动。对了，有个事儿通知你一声，阿诚那个戏直接在西北开机了，得有好长时间不能回来，六月份那个真人秀没法上。公司的意思是叫你顶上，你有意见吗？”
明台腹诽，什么公司的安排，他作为大老板怎么不知道，还不是你这位财神爷的意思。刚想调侃大哥两句，又想到那个真人秀阿诚哥是和曼丽搭档，于是高兴得不行：“当然没意见，大哥你可真是我亲哥！我去通知曼丽这个好消息，我都好长时间没见她了。”
明楼皱眉，早知道就不提这事儿了。他也好些天没见到阿诚了呢，那边手机信号又差，至今只有阿诚发给他的两条短信，别说视频，就连通话都不行。要不是黎叔那边也很难联系上，他都要以为是阿诚故意不和他联系了。
☆、探班
二十七
大概是即将一起录节目的兴奋加上提前杀青的意外惊喜，明台小少爷心qíng特别好，好到不顾女朋友阻拦一路开车从上海到横店接于曼丽，美其名曰效仿大哥。别的他不敢跟大哥比，但是论玩làng漫，明台自认为还是很厉害的。当于曼丽在酒店门口看见他和一后备箱的玫瑰花，的确也是高兴得眼泪都出来了，不顾旁边的工作人员就扑进了明台的怀里。
于是毫不意外的被拍了，明台看到了狗仔，甚至还心qíng很好的朝他比了个剪刀手。这是什么意思？公开的节奏啊。狗仔马不停蹄的把照片和前线新闻发回去，争取立刻上头条！
回上海的途中，于曼丽才知道这件事，有些担心：“真的没关系吗？”
“我这边是没问题啦，就是怕影响你。要是你觉得不好的话，我就叫他们把消息撤回来。”明台是巴不得公开，毕竟曼丽这么抢手，追她的人多着呢。就是曼丽，这两年事业正好，公开恋qíng可能会产生点影响。
曼丽笑着说：“不用了，回去不是要见大姐吗，这时候否认也没意思。”
明楼挂了电话，问过明台的意思，叫公司去安排。看着新闻图，不由得有些羡慕，要是他和阿诚也能公开就好了，大概阿诚也会很高兴。但是眼前是不可能的了，于是明楼迁怒于chūn风得意的明台，大手一挥，把锦绣的事都jiāo给他，毕竟明台才是老板不是。
明诚已经有好几天没和明楼联系了，之前隔个两三天还会发条短信，现在已经一个星期没音讯了。要不是最近一条短信说他要准备重头戏，时间可能会久一点，明楼真要跑到huáng土高坡去找他了。不过即便没收到阿诚的短信，明楼依旧一天早中晚准时准点发送，把一天的安排都告诉他。而明台和于曼丽恋qíng公开这样的大事，当然也是要告诉他的。
明楼并不指望能得到回复，但出乎意料的是，短信发送成功不到半个小时，那边就回复了，只有一个字：嗯。
不对劲。这是明楼的第一反应。阿诚能看到他的短信，偏偏只回了这一条，而且只回了一个字，甚至没有回应同一条短信中明楼对他的思念。然后明楼又给他找借口，或许是拍戏太忙了吧，也或许之前的短信都没能成功被接收。于是一整个下午，明楼心不在焉的处理公事，下班前还是让秘书帮他订了第二天的机票，结果半路上又让取消。这样冒冒失失的跑去，总归不好，况且剧组人多口杂，还是不要给阿诚添乱的好。
回到家，只有阿香尽职尽责的守着，在厨房里张罗晚饭。
“大小姐中午就出去了，说是晚饭也不回来吃了。小少爷还在路上呢，肯定要陪于小姐吃饭的。大少爷，您看什么时候开饭呢？”
明楼捂着胸口坐下来，明台也就算了，大姐这个月都第五回不在家吃饭了，王天风怎么还不回美国！
“给我订机票，越快越好！”
可惜明楼低估了那个地方的偏僻程度，第二天晚上，他还是在宾馆过的夜，据说第二天车程还有五六个小时。他依旧联系不上明诚，但是要到了黎叔的联系方式，和他取得了联系，才知道那地方信号是不好，但是一天里总能找到个时间打个简短的电话。
明楼说了自己要去探班的事，并且请黎叔暂时保密。黎叔也没在意，满口答应，又夸起明诚来，说他演技不错，入戏很深，这段日子不管是不是在镜头前，活脱脱就是打小长在huáng土高坡的何大壮，一点不违和。
明楼心想，他的阿诚当然是最厉害的，就是这个男主名字太接地气了。
第二天到达拍摄地的时候正好是下午一点多最热的时候，尽管还没进六月，但在这片光秃秃的沙地上，一向注意仪表的明楼也不得不挽起衬衫袖子。阳光灿烂的有些刺眼，明楼眯着眼睛，一眼就看到了不远处的明诚。他挑着担子，上身穿着发huáng的褂子，下面一条灰裤子，拴着裤腰带，赤着脚，一步一步的印在huáng土上。
黎叔喊cut，这一条过了。明诚的助理赶紧拿着一块湿毛巾和一双布鞋上去，地面温度有些高，站一天能把脚烫起泡。明诚拿过湿毛巾盖在头上，剃成圆寸后到是方便，擦一把就跟洗了头似的。在这里洗头洗澡都是奢侈的，就组里用的这些水还是从县上买回来的纯净水，大家都知道省着点用。不是怕经费不够，而是看着村里几个老人家的眼神不忍。那些老人还会过来捡他们用剩下的水瓶和水桶，把里面仅剩的几滴水收集起来，再把瓶子收着，趁着赶集日跳到镇上当废品卖了。
有人靠在明诚身边说了什么，然后他就转过头，看到了风尘仆仆的明楼，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以为自己又中暑了，出现了幻觉。
助理带着几个剧务把车上的几箱水卸下来，这是黎叔让明楼带来的，这里的戏份还有几天就结束了，省了一趟劳力。
工作人员都在忙碌着，手上不停，偶尔还能听到剧务和场记在高声叫唤，但是明诚都听不见了，连旁边助理递给他的藿香正气和水都没去接，看着明楼一步一步的走近。
“傻了？”明楼笑他，又怕他身体不舒服，大手覆上他的额头，“不会是中暑了吧，这天儿可真够热的。”
明诚咽了口口水，觉得嘴巴gān的厉害，连声音都是gān巴巴的：“你怎么来了。”
明楼扶着他的背走到遮阳伞下面：“刚好有空，就来看看你。这里的条件也太艰苦了，还受得了吗？”
明诚憨笑着说：“还行，也就这这样。”
现场人多口杂，明楼没再说什么，跟着剧组转场到剧中何大壮的家，一个简陋的窑dòng，门帘是一块看不出颜色的土布，边角破破烂烂的。这可不是道具组特意做的，他们尽全力维持了这间还在使用中最破败的窑dòng的原貌，为的就是真实还原这里的生活。
明楼的到来并没有产生更多的影响，剧组照常工作，黎叔也并没有把这位大老板放在眼里。倒是副导演陪了一会儿，说了两句明诚的好话，又去忙别的了。这不是明楼第一次看明诚拍戏，但感觉完全不一样，看得他十分压抑。在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他的阿诚变了。
住宿不便，明楼是打算当天返回的。明诚和黎叔打了声招呼，把明楼送到村口。
“早点回去吧，天黑了这里的路不好走。”
助理已经上了车，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明楼握起他的手，原本修长gān净的手指沾满了尘土，指甲fèng里都是发huáng的，手背上还有两道伤口。
“好好照顾自己，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
听到打电话，明诚低下头，抿着嘴不出声。他的确是故意不和明楼联系，他需要一个人静一静。正好这次的角色何大壮是一个从小就想逃离这片土地，而在外面遭遇挫折后又不得不回到家乡的青年，后半段何大壮整个人都是压抑、yīn郁的，就好像现在的他，被现实和生活打压的抬不起头来，仿佛不管他做什么都是错的。他可以忍受别人对他的污蔑和诋毁，但无法接受自己多年的努力被一个姓氏所掩盖。
明楼觉得好笑，他以前一直以为阿诚要比同龄人更加成熟，没想到他也会跟明台一样因为这种事而耿耿于怀。
“明台拿视帝以后被曝光身份的事，你知道吧？”
当然，这可是当年娱乐圈的大事件。只是这个时候提起这件事做什么？
“其实在这之前，圈子里有些人已经知道大概了，不过没点破而已。不然你以为，一向走偶像路线的他，为什么会拍那样的正剧？张导又为什么肯用他？”
明诚惊讶地抬起头，不是说张导看好明台的演技才力排众议将他选为男主角吗？
“当然，张导对他本身是满意的，但是当时候选人有好几个，不是非明台不可。”明楼说到这里停了一下，压低了声音，“其实这个圈子就是这样，实力固然重要，可人脉和圈子也不可小觑。你看那些大红大紫，戏拍了一部接一部的，难道都是实力出众的演技派？这两者本身是不矛盾的，或者说人脉和势力也是实力的一种。你只需要做自己想做的，管他们说什么。至于演技这样的硬实力，只要你有，观众总能看到。要是没有，我就是花再多钱给你砸再多的剧本，也是徒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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