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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倚天]名门正派不易做_生煎包大战小笼包【完结+番外】(108)


  huáng庭坚还是不肯说话。
  慕容复不由扭头望向苏轼,苏轼无奈地摇头道:“鲁直坚称弹劾刘挚是他自己的意思。”
  “这不可能,师兄!”慕容复qiáng压怒火,仍在努力jiāo涉,希图从huáng庭坚的嘴里挖出什么来。“我一早就已说过,我们现在能做的只有等!刘挚刚愎自用早晚会被太皇太后厌弃,耐心、耐心、再耐心,等果子成熟就可以了!”若非如此,慕容复也不会有那闲心去参加什么百花会。纵然那传说中的马夫人再漂亮,也决然比不上这天下在慕容复心中的分量。
  huáng庭坚的面上闪过一丝羞愧,还是一言不发。
  慕容复诧异地看看huáng庭坚,又再度扭头看了眼苏轼,扪心自问:能让师兄qíng愿背弃老师也要维护的人究竟会是谁?他脑中灵光一闪,猛然站起身,厉声道:“退下!所有不相gān的人,统统退下!将门窗紧闭!”
  蜀党上下均一头雾水地望着慕容复,不一会,堂上的仆从如流水般退去,紧紧关上门窗。慕容复这才压低声缓缓道:“师兄,现在堂上的都是我们自己人。请你坦白告诉我,那个人,是不是……官、家?”
  huáng庭坚瞬间抬起头死死地盯住了慕容复。他虽未承认,但看他的表现,大伙已然都明白了。一时之间,大伙的面色俱有些诡异,似轻松、似沉重、似莫名。
  慕容复也不希望竟是这样的一个答案,只见他伸手扶住座椅扶手缓缓坐回椅内,苦笑着摇头。“千算万算,居然算漏了他……此事是我的过错,师兄不必自责。”慕容复从洛阳回来便已听闻,小皇帝借口对“东坡诗会”十分感兴趣数度相召huáng庭坚为他讲解诗会的每期主题。huáng庭坚与小皇帝相得,这本是慕容复乐见其成之事,自然不曾过多过问。只是他万万没有料到,小皇帝待huáng庭坚却并非君臣相得,而只是将他视为一件投石问路的工具罢了。“想来官家必然说过,只要师兄上疏弹劾刘挚,他必会为师兄张目?”
  huáng庭坚眼圈一红,良久方哽咽着道:“……官家,官家必然有他的考量……此非臣下所知……”
  慕容复长叹一声,语焉不详地道:“官家nüè我千百遍,我待官家如初恋……”说着,他不禁扶额长笑,那笑声是如此地愤懑讥嘲又是这般地悲痛失望,教人听在耳中只觉不寒而栗。
  大伙从未曾见慕容复这般失态,不由面面相觑。不知过了多久,苏轼方在众人的怂恿下小步趋前,拽拽慕容复的衣袖,试探着唤道:“明石?”
  对上苏轼那双赤诚无垢的双目,慕容复登时振作jīng神,用力一捶桌案朗声道:“从来没有什么救世主,一切都只靠我们自己!师兄,上折请罪罢!带着老师去杭州,建个苏堤、再弄个三潭映月,不能因为我,而使这真正造福百姓、千古流芳的东西给毁了!”
  “就这样?”苏轼目瞪口呆,“这就完了?”
  “就这样!”慕容复当下笑道,“剩下的事,自然是有事复官服起劳,老师安心去杭州便是。”他的目光深邃、神色宁定,仿佛能看穿世间一切人心险恶,更能经受住所有的风làng打击。
  对上这样一双眼,苏轼再无辩驳怀疑的余地,只不由自主地乖乖点头。
  却是huáng庭坚还比苏轼清醒些,当下惊问:“莫非连老师也……”
  “打蛇不死反受其害。师兄,这一回你上奏章弹劾刘挚,太皇太后未曾为我们说话。那么等朔党对我们清算报复的时候,太皇太后也一定不会发话!”慕容复轻声道。
  “这!这如何是好?”huáng庭坚瞬间一惊,他曾与慕容复有诸多意见不合。然而经过这件事,他竟也在不知不觉间开始对慕容复的判断深信不疑。
  “不,这很好……”慕容复的神色却是万般笃定,只见他负着双手傲然道。“原本我们只是在等着果子成熟,现在却可以想办法催熟它。师兄放心,不过是些浮财罢了,师弟也没有什么舍不得的。有些事,本来就是将yù取之,必先予之!”刘挚刚愎自用心胸狭窄,太皇太后碍于朔党势大默认他对蜀党报复,但以他的xing格必然会蹬鼻子上脸将报复立威这件事给玩脱了。更何况,就算他没有玩脱,慕容复也不介意“帮”他玩脱!
  刘挚专权一事,huáng庭坚本打算在《汴京时报》上披露,是慕容复死卡着印刷这一关,又几番与他分析朝堂的qíng况,言道太皇太后定不愿再见风波,huáng庭坚这才不qíng不愿地作罢。然而小皇帝却私下召见huáng庭坚,言道太皇太后对刘挚极度不满,要huáng庭坚出面弹劾,而他本人也一定会在朝堂上帮他说话。huáng庭坚自觉深受官家信任,这才信心满满地上了弹劾奏章。却是万万没有想到,小皇帝竟然这样欺骗他!这样毫不在意地将他与整个蜀党置于险地!原本大家因自己的事已是六神无主,可慕容复一来,三言两语便安抚了大家的qíng绪,稳定了局势。见到他这样的豪qíng、气魄、担当,huáng庭坚心中更是况味莫名,不知不觉竟在心底隐隐浮起一个念头:若是官家也是如师弟一般光明磊落敢于担当之人……想到这,huáng庭坚瞬间惊醒,背上沁出了一身冷汗。
  第二日,正是慕容复当值。慕容复为小皇帝讲解完当天的功课,正要起身请辞。小皇帝却忽然道:“huáng鲁直今日上了奏章请求外放,朕看祖母多半会答应。”
  慕容复神色不变,只恭恭敬敬地施了一礼道:“多谢官家,微臣回去也可安师兄之心。”
  “朕知道,huáng鲁直是个忠臣!”小皇帝却仍意犹未尽,意味深长地道。“只是这天下之大,朕不能只考虑huáng鲁直一人。如今朔党势大,祖母亦无可奈何,也只好让你们受些委屈。臣子之间有些意见不合是正常的,可若是倒行逆施触犯法纪,那就另当别论。慕容卿当知朕向来与你亲厚,有什么事可随时来告诉朕,朕必会为你做主。”
  “多谢官家,微臣告退。”慕容复又揖了一揖,躬身离去。直至走到殿门口,他忽然止下脚步,低声道:“官家,昨日之事,师兄回来后未发一言!”说罢,他也不屑回头看小皇帝是什么表qíng,径直离开。
  党争一事,向来是你死我活。huáng庭坚chuī响了蜀党与朔党相争的号角,却没有将朔党挑落马下。那么接下来,便是蜀党迎来朔党的全面打击报复。只在huáng庭坚上弹劾奏章的第三天,太皇太后便批准了huáng庭坚的外放请求,将他贬为杭州知县。苏轼身为huáng庭坚的老师,竟也收拾了行装随着huáng庭坚一同前往杭州赴任。少了苏轼这个主持人,持续多年的“东坡诗会”不得不全面暂停。可朔党却显然不会因为huáng庭坚的离京而满足,左谏议大夫梁焘、右正言刘安世、监察御史杨康国等朔党先锋又数番上疏弹劾蜀党成员。留在朝堂的苏辙、胡宗愈、上官均等无一幸免,不是被骂尸位素餐、欺世盗名,就是被骂谣言惑众、妒忌贤能。其中被弹劾最惨的当属慕容复,朔党给出八字评语“苏门走狗,妄攀龙凤”,要求太皇太后即刻将他与小皇帝隔离。太皇太后不yù党争扩大,只将这些奏章留中不发。然而,弹劾的奏章仍旧如雪片般向太皇太后飞来。蜀党一系见状只能纷纷写了请罪奏章,不再上朝等待调查。当然,由于慕容复早有暗示,这奏章之中虽泣血请罪,却是绝口不提“辞官”二字。眼见朔党声势十足,太皇太后迫于无奈只得将长期告病在家的左相范纯仁给挖了出来,由他出面和稀泥。
  范纯仁果然家学渊源深谙政斗经验,即刻向朔党表示:“太皇太后已知尔等忠心,并将即刻着人调查qíng况。只是这弹劾奏章若无新的罪证举报,便不必再上以免误了朝政。”由此,太皇太后的书案终于清静了下来。
  然而,朝堂上的政斗刚告一个段落,朝堂外的争斗却刚刚拉开帷幕。元祐五年十月,刚刚走马上任开封府尹一个月的朔党骨gān王岩叟便接连签发三条政令。其一,《汴京时报》风闻言事、诋毁朝臣,责令停刊严查;其二,“锦乐坊”传唱《说岳全传》涉嫌隐she司马温公,实属不忠不孝,责令即刻关停遣散雇工,涉罪的昆曲名家则拘来问罪;其三,传唤“锦林楼”老板前来问罪,严禁汴京各大酒楼传唱《说岳全传》,并鼓励百姓举报。王岩叟新官上任三把火,直将市井娱乐烧了泰半,汴京百姓不由人人自危。
  这昆曲、说书本是娱乐,既然朝廷不喜欢,不听也就不听了,不唱也就不唱了,中原百姓向来极好说话。只是千不该万不该,开封府的差役们又犯了老毛病。去查封《汴京时报》编辑部,便毁坏印刷器具、殴打编辑;去传“锦林楼”老板过堂,又吃拿卡要,勒索锦林楼;去“锦乐坊”责令关停,见唱昆曲的姑娘们美貌如花,更动手动脚试图调戏。大部分姑娘们皆抱成一团,哭得瑟瑟发抖。唯有自《说岳全传》开唱以来,一直担当岳飞明媒正娶的夫人、“凌云公主”一角的向晚秋向大家,着实气xing刚烈不愿受rǔ。当晚巳时,向大家穿一身“凌云公主”的白色戏服爬上“锦乐坊”的三层楼顶,高喊一声:“鹏举,凌云此生绝不负你!”当即翻身自楼顶一跃而下,肝脑涂地、香消玉殒。
  消息传到慕容府,慕容复正与诸葛正我一块喝酒。只见慕容复的面色数变,许久才道:“不是让你们早一步将人接走么?”
  那前来传讯的仆役满额冷汗,嗫嚅着答:“向大家走到半路上发现丢了一支唱戏用的金钗,死活要回去拿,这才……”他见慕容复始终面沉如水,忍不住又补上一句。“这金钗本是岳王爷给凌云公主的定qíng之物……”
  慕容复神色一窒,许久方长长一叹。“知道了,让海老板尽快找人顶替向姑娘。”
  那仆役低声应了声“是”,隔了许久才又道:“公子爷,演秦桧的常先生喝了哑药了!”
  “……知道了,也找人顶他!”慕容复一字一顿地道,扶着桌沿的右臂竟不自觉地微微发颤。
  “是!”那仆役又应了一声,也不用旁人催促便脚不沾地地走了。
  不知过了多久,坐在慕容复对面的诸葛正我终于出言道:“少了两个名角,这出戏还能唱么?”
  “唱!”慕容复恶狠狠地道,“正该让太皇太后看看《说岳全传》如今的模样!”
  诸葛正我轻轻摇头,低声道:“我以为你不会再寻官家。”慕容复找他,乃是希望通过他与小皇帝搭上话,将《说岳全传》安排在皇家的正旦宴席上表演。以此向太皇太后陈qíng,述说朔党的跋扈,扳倒朔党。
  慕容复摇摇头,沉声道:“我知道他在等着我找他……君王既有心愿未了,臣子定当尽忠竭力!”然而他话虽这么说,语气却是极其轻佻。
  诸葛正我幽幽一叹,劝道:“这一回是官家心急了……”
  “不,他并非心急。而是刚愎、刻薄、短视、自大。”慕容复仍旧摇头,“身为君王却不懂体恤臣子,反而将忠于他的臣子视为棋子工具,用时不恤弃亦不可惜。这样的人,又如何会体恤远在天边的百姓?他年纪尚幼本该专心学业,却自负聪明掀起党争从中渔利,此人视手中权力高于一切,谁若有丝毫冒犯便即翻脸无qíng。我蜀党上下是他唯一的盟友,可他却为了自己轻易舍弃,诸葛兄,你可愿与这样的人为伍?诸葛兄,你我都看错了他!赵煦,绝非明君之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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