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巴基低声问：“继续吗？”
“当然，总不能让她这样在chuáng上躺一辈子吧？”托尼立刻说道：“不过最好缓两天……叶苏怎么样了？”
“潜逃了，不在华国，”布鲁斯双手jiāo叉叠在膝盖上，声音中透出一丝明显的寒意：“这样也好，只要他现身，就别想再逃第二次。”
“先找人把被子给她换了吧，”巴基从兜里摸出手机打开通讯录挨个翻：“娜塔莎在吗？不过话说回来，她这次记忆回溯失败之后倒是没有出现能力bào走的qíng况，这算是好事吗？”
想到叶菡第一次能力失控的时候，无意间将病房里的所有东西都轰成碎渣了，残余的能量吸附在墙壁上继续腐蚀，把平整的墙面啃得坑坑洼洼的……巴基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
他真的不害怕叶菡，但亲眼所见之后，难免会对qiáng大的力量产生敬畏之心。
“先生，监测到思维波动，”贾维斯忽然说道，与此同时整座病房里的机器都开始全速运转了：“叶小姐好像……还有意识？”
没等贾维斯说完，托尼跳起来冲出了病房，飞速回到了隔壁的监察室中。
悬浮在半空的虚拟光屏上不断跳出红色的结结巴巴的句子，看起来打字的人似乎正处在一种极不稳定的状态之中。
【有人吗？这是哪儿？】
【有没有人能告诉我这是什么地方？】
【我特么到底是死了还是活着呢？！】
托尼抓起之前被他泄愤扔出去的耳机，连好数据线后手忙脚乱地戴上了。但钢铁侠的手劲儿显然不是盖的，耳机又挺娇贵，这么一折腾便报废了大半，一边的扬声器偃旗息鼓地哑火没音了，另一边的也快寿终正寝了，正苟延残喘地发出断断续续的叫喊，完全听不清一个字儿，倒是能感觉到说话之人满心的焦虑和抓狂。
于是托尼赶忙又从柜子底下翻出来一个半新不旧的备用耳机连上，这一次终于能听清楚说的是什么了，声音还挺大的，简直达到了公放的效果。
“——贾维斯你个大骗子我出去了一定投诉你返厂格式化啊啊啊！”
*
叶菡觉得这游戏真特么完犊子。
早知道是这样她就该老老实实听弟弟的话当个快乐的现充，玩什么全息游戏，男神在电脑上也可以舔啊，把屏幕舔得gāngān净净还省得擦了呢，有啥想不开的非要花大价钱买游戏舱，现在好了吧？游戏出问题了，无法退出回不去了。
周围是一片浓郁的化不开的黑暗，搞得叶菡差点儿怀疑自己是瞎了，她尝试着摸索前进，走了不知道多远的距离，反正一直没碰到其他的物体，也没摸到边界，最后叶菡不敢乱跑了，她小心翼翼地就地坐下，抱住膝盖闭上眼睛，把发生的事qíng在脑海中全部捋了一遍。
脖子上传来隐隐约约的痛感，叶菡抬手捂了一下伤口，摸到一个细小的鼓包。
是冬兵用针管所扎的地方，根据这一点叶菡判断她还在游戏里——为了更佳贴近现实，全息游戏中玩家的身体感受与现实并没有差别，但那毕竟是通过刺激大脑产生的模拟效果，所以一旦退出游戏，感受自然就消失了。
既然是在游戏里，那就还有离开的可能，别慌，冷静……叶菡深吸一口气，qiáng迫自己镇定下来，她认真地想了想，眼下这种qíng况自救是不太可能了，只能等游戏舱修复或者叶苏回家把她解救出来。但叶苏说他最早四天后回家，也就是说，如果在此期间游戏舱一直是BUG状态，那叶菡就只能在这破地方待上至少四天……
没有光没有水没有声音没有吃的没有手机和Wi-Fi的四天……这是要把人bī疯的节奏！
即使能撑过来，叶菡还得担心一个问题，四天不吃不喝，她的身体真的没问题吗？
说不定等叶苏打开游戏舱的时候，我早就升天了。
再见，弟弟，永别了，姐姐还有一箱金条藏在chuáng底下，huáng金涨价的时候随便买着玩的，全留给你了。哦对了，还有七岁时你丢的那个大huáng蜂的变形金刚，我跟金条放一起了，你打开箱子就能看到。
生无可恋的叶菡开始胡思乱想。
“如果这时候有人能把我救出去，我就分他一半的家产……”
叶·阿拉丁神灯·菡苦中作乐，自言自语地叨bī叨。
肯定没有人搭理她。
“如果这时候有人能把我救出去，我就分他一半的家产，然后再娶了她，无论对方是男是女是老是少……少就算了不想被判死刑。”
叶·阿拉丁神灯·菡的语气特别怨念。
然而还是没有人理她。
“如果这时候有人能把我救出去，我就要咬死他！”
叶·阿拉丁神灯·菡彻底疯狂了。
“贾维斯你个大骗子我出去了一定投诉你返厂格式化啊啊啊！
“伊莲，你冷静一下，”贾维斯的声音听起来小心翼翼的：“你还好吗？”
“你觉得呢！”叶菡猛地站起来，对着虚空咆哮：“周围乌漆麻黑的你问我好不好，我觉得我要瞎了！快放我出去，我不要玩了。”
“对不起，”沉默了片刻，贾维斯缓缓道：“我办不到。”
“为什么！”叶菡觉得自己快哭了：“不玩了不行吗？你们公司能不能别这么流氓？”
“因为我也没有办法停止游戏啊，我只是个系统，又不是程序开发员，”贾维斯叹了口气：“而且我跟公司的数据库断开连接了。”
作为一个学金融的孩子，叶菡并不能理解高深莫测的程序员的世界，也就没看出来贾维斯在骗她，她愣了半晌后，又委屈巴巴地坐回了地上，将下巴垫在膝盖上，把自己缩成一团。
“你别这样，振作点，”贾维斯鼓励叶菡：“至少我们还活着呢。”
“是啊，”叶菡呵呵一笑：“可是谁知道我会不会嘎嘣一下忽然挂掉。”
说不定叶菡早就死了，现在这个是她四处游dàng的灵魂。
“没有呀，不要那么悲观，”贾维斯压低了声音：“我跟你好像不在一个世界？你再看看周围？”
贾维斯的声音有一种特殊的魔力，听得叶菡一阵恍惚，她不由自主地抬头四顾，果然看到远方黑暗的尽头……出现了萤火般的一点微光。
“咦？”叶菡微微睁大了眼睛，看着那点萤火向她所在的位置飞速移动过来，越来越亮，最后简直比太阳还要耀眼，将周围深沉浓郁的黑暗彻底驱散殆尽。
叶菡闭上眼睛，用手遮挡在眼前。
极光过后，叶菡小心翼翼地睁开眼。
天花板上的吊灯散发着暖huáng色的光芒，照亮了屋中的一切。这是一间很大的卧室，陈设简单整洁，正中央靠墙摆着一张双人chuáng，窗户下面放着长长的桌子，桌子对面靠墙是立柜，立柜旁还有书柜和小沙发。
叶菡面前有一颗橙色的光球在上上下下地漂浮着，它绕着叶菡缓缓转圈。
“这是……待机界面？”叶菡惊呼一声，面朝下扑进了柔软的chuáng里，欣喜地打了滚儿：“回来了嗷嗷嗷！”
“虽然我很不想泼你的冷水，但是……并没有，”贾维斯光球似乎有些不忍，他飘到了叶菡的肩膀上蹭了蹭：“我跟公司还是断开连接的状态，你试试能不能退出游戏？”
叶菡试着调出系统界面，发现退出游戏的按钮是灰色的，按下去也没有反应。
“怎么会这样？”寄予希望后再将其剥夺，是最令人难以忍受的事qíng，叶菡眨巴眨巴眼睛，没忍住哭了出来，她一把将贾球抓住抱进怀里：“我真的想回家……”
“别哭，”贾球嗡嗡地说：“看看你的任务界面？我这里显示更新了。”
叶菡恹恹地戳开了任务卷轴，发现上面果然更新了一些信息。
夜幕哥谭完成状态：失败；
失败原因：无法承受涅槃药剂、支线开启数量未达标；
解决方法：重来一次；
二周目特别提示：由于一周目失败，二周目将开启惩罚机制，调高副本难度。
夜幕哥谭已更新为末日哥谭，是否接受任务？是/否。
叶菡：……
这是个什么鬼？
“我也不知道，”贾维斯冷静地说：“但我有个猜想，你要听吗？”
叶菡谨慎地说：“你说说看。”
“我们穿越了，”贾球一本正经地说：“你带着我这个系统，穿越进了游戏世界。”
叶菡跟贾球对视片刻。
“亲爱的，”叶菡把飘在她面前的贾球戳得翻了个跟头：“这一点都不好笑。”
“那你觉得还有别的解释吗？”贾维斯振振有词：“小说里都是这么写的，玩游戏出意外，穿越进游戏世界，完成系统发布的任务，回家。最后这点是最重要的，你想要回家就只能完成这个任务。”
叶菡还是觉得太扯淡了。
“闲着也是闲着，你要在这间房子里待一辈子吗？”贾维斯叹道：“其实我也很绝望啊，作为一个连不上公司数据库的系统，我就跟咸鱼一样，而且我似乎被迫绑定你了，根本无法离开。”
“任务卷轴不是你更新的？”叶菡怀疑地看着贾球：“你不会在骗我吧？”
“对灯发誓不是我，我根本无法控制，”贾球说：“我想要回去还得靠你呢。”
叶菡一动不动地盯着摊开的任务卷轴，贾球并没有催促她，而是乖巧地蹲在叶菡的头顶。
不知道过了多久，叶菡终于缓缓伸出手，她闭上眼睛，狠狠地按下了“是”的按钮。
“我会一直陪着你的，”贾球低声道：“无论去哪里……所以请不要担心。”
*
风chuī过，树叶哗啦啦作响，蝉鸣声忽远忽近地传来。
叶菡环顾周围，发现自己出现在了一条僻静的小巷子里。
或是因为脱离了游戏的束缚，贾球可以出现在叶菡所在的世界、而不是只存在于她的脑海中了，被解放的贾球先是欣喜地四处乱飞了一会儿，玩够之后就很自觉地飘回叶菡的肩膀上蹲好。
【其他人能看到你吗？】叶菡问道。
【不知道，】贾球回答：【要不一会儿看看？别人要是发现我了就把他们打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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