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这一次X教授回答的很迅速：“有些事qíng是不可逆转的，这个能力原本就是你的一部分，它以前没有出现，不代表它并不存在。”
“我懂了，”叶菡眨了一下眼睛，眼角残留的水珠粘在睫毛上，微微颤抖了几下，顺着细嫩的肌肤滑落下去：“我会试着去接受它，其实往好处想，这个能力挺实用的，不是吗？”
叶菡看向X教授：“既然我可以掌控生命，那我是否能帮助你……重新站起来？”
注入生命力，促进瘫痪的脊椎再生，对于医学界来说是不可能完成的事qíng，但在叶菡的掌控下，连已经被抽gān生命力的死物都能“复活”，区区一个脊椎，确实轻而易举，翻手之间。
X教授微微一怔：“理论上来讲……是可以的。”
叶菡终于笑了，她轻声道：“那真是太好了。”
看着叶菡脸上的笑容，X教授有点儿不忍继续下面的话题，但该来的总会来，逃避也不是办法。
“还有一件事qíng，”X教授斟酌着说：“我化验了你的血样，发现——”
“咦？”叶菡奇怪地问：“什么时候？我没记得自己抽过血啊？”
“你昏迷住院之后，被小丑绑架之前，”沉默了半晌，一直在安静倾听的布鲁斯终于开口了，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因为不确定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了你的昏迷，所以我让医生抽了血化验。”
叶菡点点头，没太在意：“这样。”
“通过对你的血样进行化验，我发现了一件事qíng，”X教授哪怕说的再慢，一句话也总有说完的时候，他闭上了眼睛，轻轻叹了口气，低声道：“伊莲，你记得自己的能力是什么时候觉醒的吗？”
叶菡敏锐地觉察到了X教授的话里有别的意思，她迟疑地说：“就是……昨天吧？”
“不，”X教授说：“你的能力应该觉醒很久了，我在你的血液里发现了一种X基因抑制剂，这种抑制剂可以将你已经觉醒的能力限制住，时效大约是一年的时间，需要每年注she一次。”
X教授看着叶菡的目光里流露出一种极淡的不忍和同qíng：“你能力bào走的原因是体内的抑制剂失效了，正是小丑给你注she的那半管药剂中和了剩余抑制剂的效果。”
叶菡愣住了。
大脑里有个声音在叫嚣着告诉叶菡不要再继续听下去了，下面的话都没有用处，千万不要听！但叶菡控制不住自己，她把双手死死按在膝盖上，身体不自觉地前倾，靠近了X教授。
“什、什么意思，”叶菡的声音在发抖：“我……不明白你的话。”
“你明白的，”X教授静静地看着叶菡：“你在来到美国之后，有接种过疫苗，或者打过针吗？”
提起来到美国之后的记忆，叶菡只能“记得”她在哥谭经历的短暂却又波澜叠起的时光，还有曾经穿越回去遇见托尼·斯塔克的一天，但当看着X教授那如星辰般闪烁的蓝色眼眸时，叶菡模糊了她和游戏里“叶菡”的身份界限，她茫然地摇了摇头：“没有……”
“我没有打过针。”
“那就是在你出国之前了，”X教授温柔的声音化成了锋锐的匕首，一刀一刀缓慢但决绝地捅在了叶菡的心脏上：“你至少注she过一次抑制剂。”
谁给你注she的？
X教授的眼中明明白白写着这个问题。
叶菡拒绝深入去想，她觉得这太荒唐了，根本不可能。
可是……叶菡控制不住不断向后疯狂倒退的回忆。
在叶菡二十多年的人生中，她一直觉得自己过得顺风顺水，从小家里就生活宽松，虽然母亲早逝，但父亲却很疼爱她和弟弟，而弟弟叶苏也对她很好，她每天都无忧无虑，就像个小公主，唯一烦恼过的一件事是在父亲意外出车祸去世后，二叔一家趁着老爷子被刺激到了病重住院，想要夺取叶苏的继承权，把他们孤苦无依的姐弟俩赶出公司。
但后来这件事qíng被叶菡联合公司的其他股东顺利解决了。
除此之外，叶菡的人生没有太大的波折，记忆里也没有出现过不久前那个恐怖的把家具都碾碎了又重新拼起来的画面。
没有……没有吗？
叶菡按住了太阳xué，她不自觉地回想着以前发生过的一切，从她拥有最初的记忆开始，到上小学、初中、高中、大学、毕业后工作、来到美国……
顺着这条时间线慢慢地整理，把每个阶段发生的每一件有意义的大事都拎出来细细回味。
在这样追溯了几件事qíng之后，叶菡终于发现了问题的所在——
想不起母亲的面容还qíng有可原，毕竟母亲去世的早，生下叶苏之后就撒手人寰了，当时叶菡也不过是个两岁的团子，有没有记忆还很难说。
可是为什么连父亲的脸，叶菡也回想不出来了？
距离父亲出车祸还不到两年的时间，这么短的光yīn，难道就能忘记一位血ròu至亲的音容笑貌了吗？
叶菡的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了两个声音在对话，其中一个歇斯底里地嚎叫着，另一个冷静的可怕。
——不！怎么会这样！我那么爱我的父亲，我一直在怀念他！我从来没有敢忘记他！
——可你已经不记得了，就连感qíng都淡了，你甚至完全不伤心。
——我没有！我……我觉得很难过。
——你只是在惶恐，其实你跟他原本就没什么感qíng，甚至都没见过他的面，没有跟他做过jiāo谈，所以他是死是活，与你何gān？
——你在……说什么？你什么意思？
——你真的不知道我在说什么吗？你还要欺骗自己多久？
无数画面涌了进来，在叶菡的大脑里走马灯一般旋转着，这些画面全都是模糊的，像是蒙了一层纱，又像是隔着浓浓的雾。
叶菡伸出手去触碰其中一幅画，下一秒，咔嚓的脆响声传来，如同多米诺骨牌一般发生了连锁反应，所有的画面镜像般片片碎裂，在叶菡的脚下铺开了一地残骸。
不知从哪里来的风呼啸着灌进来，将残骸chuī得一gān二净，只余一片苍茫的空寂。
没有父亲，没有母亲，没有叶苏。
只有叶菡一个人。
“伊莲？”布鲁斯觉察到了叶菡的不对劲儿，他皱起眉头，抬手揽住了叶菡的肩膀，半抱着她，轻轻晃了晃：“你怎么了？”
叶菡的下巴被布鲁斯小心翼翼地掐住抬了起来，她的眼瞳变成了浓郁深沉的黑色，一眨不眨地盯着半空，像是骤然失去了cao控的木偶娃娃。
上一次看到差不多的qíng况还是在充满了毒气的渡轮上，布鲁斯心中一紧，他看向X教授：“教授？”
“放心，她只是太过害怕了，实际上她控制的很好，不是吗？”X教授说：“阿卡姆那次也不算是bào走，应该说是抑制剂失效后的正常释放。”
“刚才我就觉得有些奇怪，但因为不确定，所以没有说出来，现在我终于明白了。”X教授的声音变得严肃起来：“在进入伊莲的大脑时，我无意间发现了一件事，她的记忆排列方式很扭曲，是由几个关键点散发出去的，但当中留有大片大片的空白。”
布鲁斯不明所以：“这代表什么？”
“代表她的记忆被人篡改过，”X教授看着双目无神的叶菡，他按住了自己的太阳xué：“那几个关键点就是被植入的虚假记忆，由此发散出的网络覆盖了原本的记忆储存区，组合成了她所有的回忆。”
人每天要做的事qíng很多，没有谁一直回忆过去，大脑会不断被新记忆填满，然后将没有用的旧记忆偷偷消除。在这种qíng况下，只要叶菡不绞尽脑汁地回想她童年时某件具体的经历，细细深挖该事件产生的前因后果，她的记忆是不会出问题的。
然而只要稍微向下一想，就会出现记忆空白和断层，因为那些毕竟不是她真正参与过的，只是人为拷贝过来粘贴在储存区域的，没有根，轻轻一拔就能掀起一大片。
“那现在怎么办？”对于这种依靠超能力才能解决的事qíng，布鲁斯觉得有些棘手：“有什么解决方法吗？”
“有，”X教授点头：“找个安静的房间把她放下来，我可以好好帮她梳理一下混乱的记忆，看看能否把虚假的那部分清扫出去。”
嘴上说的轻松，但X教授知道这一切并不容易，自从叶菡的能力恢复后，她的思维之外就出现了一层很薄但却异常坚韧的膜，思维屏障的笼罩让X教授再次进入叶菡思想的行为变得困难重重。
X教授叹了口气：“姑且一试吧。”
*
闭上眼，再睁开，叶菡的耳边响起了一阵令人烦躁的铃声，她没好气儿地伸手摸了半天，终于摸到了掉在chuáng头夹fèng里的手机，看都没看直接按了接听：“喂？”
“我打扰到你了吗？小美人？”xing感的男声传来，语气中带了一丝漫不经心的味道：“听起来你似乎还没睡醒？”
听到这个声音，迷迷糊糊的叶菡瞬间清醒了，她猛地翻身坐起来，最先映入眼帘的就是落地玻璃窗外高耸入云的帝国大厦。
蓝天白云，天气晴好，阳光明媚。
这里是纽约，不是yīn郁的哥谭。
她又回来了。
“我……是的，”叶菡揉了揉乱七八糟的头发，大脑还在卡壳中，她现在正利用本能随便应付着电话那头的托尼·斯塔克：“有什么事qíng吗？斯塔克先生？”
“答应了带你去玩啊，”托尼轻笑道：“我现在去找你怎么样？”
“别！”叶菡想都没想就拒绝了，随后她意识到自己的语气很生硬，努力补救了一下：“我……抱歉，我有点事qíng，要出门一趟，不在酒店。”
“哦，是吗？”托尼的声音里明明白白地透露出“我不信”三个字，不过他并没有qiáng求：“好吧，既然你不方便，那我们改日再约？”
“好的，对不起，再见。”
挂断了电话，叶菡终于后知后觉地想起来之前发生的事qíng了。
偷偷注she了很多年的抑制剂，难以回想起来的亲人的容貌，还有深挖之后漏dòng百出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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