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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浒同人]穿成潘金莲怎么破_南方赤火【完结】(137)

  潘小园无话可说。确实,这几位大哥,是渔民,是水军,是赌徒,是土匪,唯独不是商人。

  “那……”看来只能实地考察一番,“若是大哥们不嫌弃,能不能让奴家观摩一下,看看你们的工作量?”

  阮小二:“观……摩?”

  阮小七粗声道:“是想在我们水寨里转转吧!妹子说话别文绉绉的,我们听不懂!请!”

  这仨人当真慡快。潘小园突然找到些女汉子的感觉,也朗声道:“那就多谢!咱们走吧。”

  当即出了糙棚。阮小二还不忘把赌钱的家伙什儿收起来,免得让人瞧见。

  出门上船,摇没两下,迎面来了一艘燕尾船。阮家三兄弟见了船上的人,齐声打招呼:“李大哥。”

  潘小园看那人时,浓眉毛,大眼睛,铁丝般髭须乱戳出来,却不显得凶。绰着一杆枪,朝几人一笑:“又赌钱呢?”

  铜钟般声音,带着些南方音调。

  梁山上“李大哥”不少,光她认识的就好几个,而这一位,显然是诸多“李大哥”中最有领导范儿的。

  阮小七嬉皮笑脸地说:“哪里赌钱了,大哥看岔了。”

  “李大哥”似笑非笑,判断道:“二郎赢了,五郎输了。”

  阮氏兄弟:“……”

  等那船摇远了,三人才齐齐一缩头。小七见潘小园还保持着微微张嘴的姿势,笑着介绍道:“混江龙李俊,赌钱谁都赌不过他。”

  潘小园这才恍然。李俊跟宋江是江州劫法场的jiāoqíng,果然不一般。

  小船晃过一篇芦苇dàng,黑压压现出一片人。贞姐吓了第三跳,“呀”的叫了一声。

  都是正在cao练水战的小喽啰,人人身上都只围块布,有的还不太蔽体。见那船摇出来,大伙先是远远的叫大哥,及至看清那船上带着两个衣冠楚楚的大娘子小娘子,集体惊呼一声,有的手忙脚乱找衣服,有的愣着不敢动,有的伸手提裤腰,更多的是赶紧扑通跳水里不见了,留下一个个冒着泡的小漩涡。

  阮小二跳到另一艘船上,水里拎起两个人,哈哈大笑:“慌什么,都没见过女人不是!——铁柱、鱼伢儿,出来,跟潘六娘子说一下今儿的捕获!”

  潘小园被他说得微微一脸红,有点明白三兄弟的心思了:平日间水寨里的小弟难得见一次异xing,这是带她来让人参观来了!顺带收获一点小小的优越感。

  可阮小二磊落得让人生不起气来。况且他这句话一出,也在自己人里拉来不少仇恨。小五当即yīn沉沉地看着他。

  小七往水里啐一口,笑道:“行了二哥,都知道你有媳妇,用不着老提醒我们。”

  说话间,被点到名的那两个水军小头目已经游过来了,扒着船边儿汇报:“今天天气好,泊子东边派了一队人,应该能捕个三五十斤。寨子里鱼塘还是老样子,蔫不出溜的,今儿寨子里不开席,就不从里面打渔了。水寨南边昨日撒的网,兄弟们还没去收,估计有个二三十斤就不错,最近那地方风水不好,鱼都绕着走。大哥,不是兄弟们不尽力……”

  他还当潘小园是上面领导派下来视察的呢,说完一番话,还不忘赶紧澄清一番,说今天的捕捞量没赶上平均水平,以往会稍微多一点。

  潘小园默默记下了,又问:“南边有多少渔网?”

  小七说:“带你去看看。”

  也不知他是怎么cao纵的小船,手里竿子一撑一点,小船优雅转向,几个弯曲,飞快地沿着芦苇丛生的水路蜿蜒而去,呼呼带风。好像他驾驭的不是一艘船,而是一条驯服的大泥鳅。

  一面摇船,一面笑着介绍:“喏,就是在这儿,我们把何涛那狗官打了个落花流水,船凿得漏了,下一刻就把人从水里揪出来,那头发才湿一半!”

  等水面重新宽阔起来,贞姐“哇”的一声,吓了第四跳。阮小七十分得意,指着道:“你看!”

  只见水面上密密麻麻,全都是五颜六色的浮漂网罟,稍浅的地方是大大小小的竹筒漏斗,有的里面已经诱了鱼进去,翻滚挣扎,白白的鱼肚皮亮着。放眼望去,就是一片鱼类的修罗场。

  小七已经满口生津,笑嘻嘻地道:“便是这些了,不过里面大鱼不太多,若是宴席要用,还得花时间挑一挑。”

  潘小园觉得有点明白了,问:“水寨四面,日日都是这样?”

  小七得意:“那当然!当然,官兵来的时候,还是要把网都收走,但眼下谁他娘的敢随便闯咱们水泊,这会子一片太平,才……”

  潘小园忙道:“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七哥你不觉得……这捕鱼的家伙什儿,有点……太多了吗?”

  阮小七大惊小怪:“多什么多!就这些,还不够呢!寨子里三天两头的来催!现在连鱼都学乖了,碰上咱们的竹筒,知道绕着游!”

  潘小园对吃鱼没太大执着,毫不客气地指出来:“这叫竭泽而渔,不行的,过两年,鱼就没啦。”

  小七:“……竭什么鱼?”

  潘小园有点为难。人家是老牌渔民,捕过的鱼比她踩过的蚂蚁多,按理说轮不到她来指手画脚。但正因为他太习惯做渔民时的小农经济模式,也就没看出来,成规模的捕捞业所带来的生态隐患。

  无怪乎那日那位钓鱼的大哥,半天一无所获。

  在船头坐下,掰着手指头跟他算:“七哥你看,这方圆一里之内的水域,每年大约能产多少斤鱼苗?养一年,是多少斤?”

  阮小七不假思索地说了几个数。

  “你们每日在里面捕多少斤?”

  “……三五十?”

  “那每年呢?”

  阮小七也开始掰手指头,那边贞姐已经给心算出来了,抢着说:“每日平均四十斤的话,一年就是一万四千余斤。”

  小五有点不满:“小孩子别cha嘴。”

  潘小园笑道:“她算得没错。”

  几个姓阮的没话了,有点不服气地看着她。

  潘小园乐了:“大哥们别介意,你们瞧,山上这么多张嘴,捕鱼也不能尽着兴来,要保证水泊里的生态……”

  小七不服:“我们捕到小鱼苗,也是放了的,没斩尽杀绝啊。”

  “是是,那当然,不过……一年到头不停歇的捕,小鱼苗也得给折腾死。”

  小七还不服:“我手上很轻的。”

  背后忽然一声嘲笑:“就他?下手没轻没重的,那天捞到个乌guī都给他捏死了!”

  声音正在贞姐身后,小姑娘“嗷”了一声,吓了第五跳,噌的晃两晃,眼看就要掉水里,让人给扶船上了。

  潘小园也是目瞪口呆。船尾的浑水里,不知何时冒出个浑身白净的帅哥,一头长发水淋淋扎在脑后,跟潘小园潇洒一拱手,半截身子在水里,稳稳当当不带动的。

  他倒不像阮家兄弟那样满身肌ròu,全身是个漂亮的流线倒三角,标准的游泳运动员体型。皮肤白得亮眼,胳膊上纹着几条小梭子鱼,在水波上一跳一跳,跟活得似的。

  阮小七朝潘小园做个手势,示意她把嘴闭上,介绍一句:“张顺兄弟,十天里有八天半在水底下,妹子估计没见过。”

  张顺知道,久闻大名,如雷贯耳,就是当初在江州把李逵拖水里狠狠教训了一通的那位。此时一见,胜似闻名。

  可潘小园惊的不是这点,依旧目瞪口呆摇摇头:“不是,他、他方才……”

  “在水里啊,谁知道在gān嘛。”

  自从阮小七摇船dàng来这片水域,带她看渔网,看竹篓,纠结什么竭泽而渔,又算了半天捕捞产量,水面上风平làng静,可没见到半个人影出没。

  那只能是说,张顺这人,在他们船来之前,就已经猫水里了,潜了不知多久呢。

  张顺笑骂道:“就你闲!水里布渔网就算了,还带安倒钩的,水浑看不见,割了老子好大一口子,小七,乖乖下来让老子揍一顿!”

  口音和李俊相似,都带了点可爱的长江中下游前鼻音。一面说,一面挥挥手,果然翻着个小小伤口,小臂上带着点血,已经让水冲得淡了。

  阮小七用山东话跟他对骂:“渔网上能有什么鸟钩子,那是水里的机关,你自己记不住,又眼拙,gān我甚事!”

  潘小园看得有点ròu疼,赶紧说:“大哥快上来,这伤口得处理一下,七哥,你们有没有金疮药?”

  张顺一挥手,“咱们水寨里用不着伤药,小伤,水里冲冲就好了!喂,你不是那管钱的小妹子么,怎么,来学划船了?”

  潘小园无语。这帮大哥真不讲究,要不是仗着身qiáng体壮,免疫力高,早就不知道感染多少回了。

  知道他们好qiáng,也懒得上山去找军医。她忽然说:“我那里还有些上好的药,自己放着也没用,不如派个人,取一些来给你们好了。”

  那是王矮虎申请购买的王牌金疮药,去腐生肌防感染,被一股脑采购来好几大罐子。这事潘小园经手,她留个心眼,见王矮虎自己用不了这么多,就暂时把剩下的先存在自己那里,没人有意见——他就算把那药当不要钱似的往身上抹,丢掉的东西也回不来,纯属làng费嘛。

  这会子想起来了。水寨里的大哥们个个盘正条顺身材好,又不把她当外人,她乐意跟他们攀这个jiāoqíng。

  张顺也不客气,水里又一拱手:“那谢了啊!”

  阮小七还损他:“你给他伤药也没用,这人眼睛不好使,见着条大鱼都能当是洗澡的仙女儿上去摸摸。他要是哪天没个磕磕碰碰的,倒要奇怪了。”

  末了自己又不忿地琢磨一句:“可他怎的就从来不留疤,老那么白白净净的呢?”

  潘小园看着小七身上纵横jiāo错的陈年伤疤,同qíng地笑一笑:“谁让你受伤了不上药,尽用脏水洗。”

  忽然又想起一件事:“那个,五哥七哥,你们下水摸鱼设机关,在水里面睁着眼睛,能瞧见?”

  自己就没这本事。过去在清池子里游泳都必须戴泳镜呢。这些大哥果然不是一般人。

  小五依旧qíng绪不佳,哼了一声,点点头。小七慡快道:“要么叫浑水摸鱼呢!我们都是从小在水里练出来的。但泊子里水浑,也挺费眼睛,没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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