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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昭同人]开封志怪_尾鱼【完结+番外】(101)

  我要死了,她想,谁来救我?

  棺外传来鼎沸的人声,棺身似乎被人腾挪移动,棺盖上有什么在敲击打叩,然后,突然之间,棺盖就被掀开,刺目的光灼的她睁不开眼,但她腾地一下就坐起身来,大口大口地呼吸。

  她能感觉到周围的人声变化,开始是惊惧的,有人在倒吸凉气,然后是不加掩饰的哭声,那是虞山部落的族人喜极而泣,再然后,她终于就睁开了眼睛。

  她第一眼就看到一个老头,白头发白胡子白袍子,脸上的皱纹堆的像老核桃,立在棺材的正前方,弯腰仔细打量着她,见她睁眼,那老头呵呵一笑,伸手过来:“丫头,起来吧。”

  那时她还不知道这老头就是姜子牙,她只是觉得这老头笑呵呵的,好慈祥的样子,她突然就很委屈,抓着姜子牙的手起身,哇呀一声就哭了,姜子牙笑呵呵地搂着她,轻轻拍她的背,哄她说丫头别哭了,吃饭去吧。

  后来她一点点听说了姜子牙的事qíng,尤其是那为后人津津乐道的“姜子牙钓鱼,愿者上钩”,当时她一点也没觉得姜子牙有什么聪明的,她忧心忡忡的同时又为姜子牙感到庆幸:幸亏尚父没有打渔为生,否则饿死一人不算,还得饿死全家……

  知道姜子牙道号飞熊的那一天,她如同醍醐灌顶,棺中所梦历历如在眼前,娘果然是说错了,那个人不叫熊飞,而是道号飞熊,那个帮她救她之人,原来就是尚父。

  那天她沉默非常,一个人坐在殿前的台阶上揪青糙,忽喜忽悲,时而感叹时而发怔,周公旦挟着绢册从她面前过,想了想又退回来,好奇道:“端木,你做什么?”

  “我在想,”她摆出一副思想家的架势,清澈的目光中带着几丝遥远飘忽的迷离,“做梦这个东西,真是很奇怪啊。”

  “有什么奇怪的?”周公旦莫名其妙。

  “就是很奇怪啊,”她说,“你想想,一个人做了什么梦,居然能预示到会遇到什么事,不是很神奇么?比那些个guī甲占卜要神奇多了。”

  想了想她又长长吁一口气,很是老年老成地拍了拍周公旦的肩膀:“周公旦,你这么聪明,你肯定能搞明白做梦是什么意思的,肯定能!”

  把周公旦忽悠的云里雾里之后,端木翠晃晃悠悠走远,她揪了一天青糙,饿的不行,很想喝一碗面糊糊。

  大预言家端木翠,歪打正着,瞎猫碰上死耗子,一辈子也就这件事预测的dàng气回肠了:周公旦原本的志向是成一代圣人,经端木翠这么一点拨,他觉得拨点时间研究一下解梦之道也未尝不可。

  时至今日,《周公解梦》还在各大地摊盗版书排行榜上占据一席之地,端木姑娘可谓功不可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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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很多人都激赏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舍生取义死得其所之类的豪qíng壮语,但是事到临头,轮到自己身上,总还是信奉“好死不如赖活着”这一套的。

  活着有什么不好的呢?有清风拂面,有香茗醇酒,有小曲儿听,有新戏儿看,有新花样新口味的小食,有数不清的未知和期待,但是死了是什么?是茶凉,是灯灭,是一了百了。

  端木翠并不想死。

  电光火石之间,有个念头闪电般将她纷乱杂攘的思绪照得明白透亮,她浑身一颤,也不知哪来的力气,忽然就伸手攥住了展昭的衣襟:“展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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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qíng起的突然,几乎没留给展昭任何惊愕或者判断的余地,他迅速趋身过去,稳住端木翠摇摇yù坠的身子,指出如电,连点她周身几处大xué,然后他竟不知道要做什么,眼见她七窍流血,血色如乌,毒xing如此猛烈,“救不回了”这四个字在脑中急急旋转迅速扩胀,他嘴唇发gān,一颗心如同桅缆立断,不知要坠向哪里。

  浑浑噩噩之间,听到有人一声bào喝:“孽障!”

  展昭茫然抬头,帐帘处不知何时竟立了一人,将帅大氅,周身冷冽如冰,但目中却是怒火难遏,bào喝落处,手中的三尖两刃戟半空划过疾风般一道黑弧,大氅落展,几如鹏鸟之翼,裹挟披靡杀气,直叫人心惊胆战。

  只因端木翠尚在他怀中,杨戬投鼠忌器,这一戟只是慑其心智,并不当真要他xing命,否则展昭此刻心神不定,怕是难当一击。

  且说展昭直到戟至面门,方才浑身一震,qíng急之下,以坐案为轴,矮身避过,戟尖贴着面门横扫而过,直激的他面皮生痛,他夜半入帐,巨阙并未随身,心念急转,身子尚未扬起,腿上用力,足背绷如硬铁,将食案疾踢而起,食鼎dàng翻,羹汤四溅,趁此刹那,挟住端木翠,顺势抢过她枕边链枪,疾挥之下,力道劲猛,将主帐后壁硬生生破开一道口子,飞身而出。

  甫一出帐,不觉倒吸一口凉气,但见周遭火把憧憧,明晃晃刀戟枪尖内指,要说端木营兵卫,也的确是训练有素名不虚传,只片刻功夫,知道主帐生变,竟已在外围布下了包围圈。

  身后一声冷笑,却是杨戬自主帐破处追来,展昭手无寸铁,知是难逃,薄唇紧抿,不置一词,只是低头去看端木翠,她已是气若游丝,展昭喉头一哽,心中似是被狠狠撕开一道,嘶声向杨戬道:“她不行了,你……”

  他原本是想让杨戬叫随军的大夫过来,哪知话未说完,前襟忽的一紧,却是端木翠猛然间攥住他衣襟,哑声道:“展昭……”

  展昭一愣,下意识伏下身去,她的话不多,声音弱不可闻,偏每一个字,他都听得清清楚楚,心怀激dàng之下,眼前蓦地蒙上一层泪雾,忽觉臂上一沉,端木翠已然气绝。

  展昭死死咬住嘴唇,慢慢站直身子,向着杨戬淡淡一笑:“端木将军身中剧毒,倘若你我僵持不下,误了时机,她这条命可就保不住了。何妨让开一条路,你放我我放人,两不相gān,皆大欢喜?”

  杨戬入帐之时,一瞥之下,已知端木翠遭了暗算,现下见她伏于展昭怀中一动不动,并不知她已死,只当她是遭了挟制,心下怒不可遏,他生平最恨受人威胁,若不是端木在他之手,直yù立时将展昭劈作千片万片,哪里肯放他走脱?

  只是展昭此言既出,却如一石激起千层làng,周遭的端木营兵卫俱都骚动不安起来,要知他们多是端部落和虞山部落族人,此刻心系主帅安危,哪顾得上杨戬所思所想?面面相觑忐忑不安之下,竟自发自觉,让出一个缺口来。

  展昭目光所及,淡淡一笑,忽的触及一人,蓦地怔住。

  阿弥就立在包围圈之中,眸中尽是不置信和绝望之色,俄顷惨然一笑,道:“展昭,你果然是朝歌的细作。”

  展昭眼帘微垂,他并不想欺骗阿弥,可是时至今日,谎言也好,辩解也罢,已没有太多的意义,他并不想耽搁,留此有用之身,他还有事要做。

  阿弥的眼眶之中渐渐漫起一层水雾,泪眼朦胧之中,她听到展昭平静温和的声音:“你认为是,就是罢。”

  话音未落,他忽的身形bào起,如孤鹤纵天,直直拔起数丈高,身在半空,蓦地撒手,端木翠的身体坠将下去,下方立时鼓噪搅嚷作一片,此时此刻,追捕十个八个展昭,都没有保护主帅来的重要。

  高手过招,险处求生,求的无非就是这刹那生机,趁着众人忙乱间隙,展昭向外疾掠,但心中毕竟记挂端木翠,使出这一招迫不得已,若非确属势急,无论她是生是死,他都不会抛却她的。

  他怕万一没有人接住她。

  急回头看时,杨戬已将端木翠接住,发觉端木翠气绝,他发出一声猛shòu受伤似的低吼,极其愤怒的抬起头来,目光正与展昭相碰。

  这目光刀锋砺血般森冷狠绝,遇神杀神,遇佛绝佛。

  展昭心头一凛,激伶伶打了个冷战。

  不过他没有作丝毫停留,背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之中。

  兵卫们蜂拥着朝杨戬围过来,不知是谁先惊恐地叫了一声:“将军死了!”

  不安惶恐和惊惧cháo水般蔓延开来,刀戟坠地的闷响此起彼伏,有人忽然就嚎哭起来,有人压抑地极低的啜泣,有人一屁股坐倒在地,僵住般一动不动。

  杨戬觉得烦躁无比,怒喝道:“混账,嚎什么!”

  这一声运足了气力,直震的在场诸人耳膜嗡嗡作响,场内有片刻死寂。

  就听杨戬冷冷道:“打灯语封城,这一刻始,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能进出安邑。”

  顿了顿又道:“端木将军亡故的消息,谁也不能外泄一个字,外泄者,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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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夜的安邑,称得上满城惶惶jī飞狗跳,几乎无一家不被侵扰,气势汹汹的西岐兵破门而入,四下翻扫而去,街巷之内火把憧憧,映得半边夜空红的发亮。

  只差掘地三尺。

  展昭哪里都没去,他待在自己的军帐之中,听帐外人声喧扰,静静掩身于黑暗的角落处,摩挲着端木翠的那根穿心莲花。

  方才,她对他说:“展昭,如果你说的话都是真的,那么,你等着,我让她来找你。”

  第107章 【沉渊】-二十五

  阿弥将手中的柔软绢帛浸入铜盆的暖水中,待绢帛舒展浸满后,拿出,拧水,展开,叠成方方正正的一小块,细心帮端木翠擦去面上的污血。

  不时的,有泪珠自面上滚落,她不得不暂停手上动作,将泪拭去。

  主帐里很静,只她和杨戬二人,杨戬背对着她,坐在将案之后的榻上,案上烛火跃动而微弱,像极了最后一线行将脱逝的生命,烛晕微微,勉力倔qiáng地笼住杨戬落寞而又疲倦的背影。

  帐外有人低声回报:“毂阊将军到了,被拦在安邑城外。”

  毂阊到了?

  阿弥一惊,脊背似是僵住,杨戬淡淡道:“请。”

  来人步声远去,杨戬振氅站起,似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阿弥说话:“我临来之前,邀毂阊同行,三日后攻崇城,我想应该让他见见端木,谁知……”

  谁能料到端木营生此不测?

  “那怎么办?”阿弥手足无措,语声微微战栗,她纵是再不谙沙场世故,也知此刻毂阊是绝不宜见到端木翠的,“要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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