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的一席话。
重新抬起头时，百里屠苏的脸上露出了淡淡的，释然的笑容。
“是。”
对母亲的遗憾，这一刻，百里屠苏是真正的消散了。
“呵呵，不愧是银子姑娘，竟是如此巧言善辩，当真是精彩绝伦。”
“少恭??”
听到欧阳少恭用着这般奇怪的腔调说出怎么听都像是讽刺的话，方兰生简直是惊呆了。
银时就像是早有预感一般看了过去：“谢谢夸奖啊!当然，不是每个人都像银桑这样可以说出这么有深度的话的!你的话大概想学也学不来吧。”
欧阳少恭却是轻轻一笑。
“只可惜，有一处却讲得大错特错。”
说着，欧阳少恭看向了百里屠苏。
“借问\'百里屠苏\'又是何人?”
“从来也不存在，过去没有，现在没有，将来更不会有，不过一缕亡魂，偷走了属于我的东西，苟延残喘，难看至极。”
欧阳少恭这番话令熟悉他的人都惊呆了。
明明是那样温和的，彬彬有礼的人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银时却是笑了。
“喂喂，这就不装了?我说啊，你该不会是觉得某个神明大人不在就威胁不到你吧?还是你瞧不起这里这么多人?”
“装?”方兰生颤抖的看向欧阳少恭，“什、什么意思?少恭?”
顿了顿，欧阳少恭却是露出了平日的温和笑容。
“小兰莫急，刚才不过是开个小玩笑。至于银子姑娘所说的……不如你过来，我慢慢跟你说?”
看着欧阳少恭亲切的笑容，方兰生下意识就想抬脚过去，倒是被红玉给拦下了。
“猴儿别去!!”
红玉的话顿时将晕乎乎的方兰生吓了一跳。欧阳少恭则无奈的看了红玉一眼。
“连红玉也不相信我了吗………”
“【三才朝元】”
紫英竟突然发难，数把光剑突然出现直接朝着欧阳少恭刺去，其他人一惊，却见欧阳少恭的手臂一挥，光剑顿时被打落。
从来不知欧阳少恭有此等实力的众人惊呆了。
收回剑，紫英紧盯着欧阳少恭，肯定道：“当初的魇魔就是你放出来的。”
百里屠苏震惊的看向欧阳少恭，只见他依然面带微笑：“恭喜你终于找到真相。”
百里屠苏颤抖了。
“为什么?”
“为什么?”欧阳少恭不由的失笑摇头，“少侠还不懂吗?若不是因为你，我也没想过伤害无辜。不管是在乌蒙灵谷，还是你师尊。”
“我遗失的一半魂魄，先是为焚寂所得，后来又被那女人使计藏到了眼前这具尸体里，难道不该找你取回?”
这一刻，百里屠苏还有什么是不懂的?
“所以，你之前说的都是假的?”
“也不全是。”欧阳少恭微笑道，“最起码，我是因为寻找另一半魂魄才使得你族人被杀，这件事上并不是谎言。”
“欧阳少恭!!!!!”
百里屠苏愤怒了。连方兰生也难以置信的看着他。
“少、少恭，你怎么会变成这样?你……你不是仙人吗?”
欧阳少恭冷哼一声：“仙人又当如何?任何生灵，皆是披毛戴角的畜生罢了。漫长的时光，足以改变许多事情……小兰是否曾经历过三魂七魄遭人硬生生分离，失却命魂，不得投胎、不得轮回，为活下去，只能抢夺他人、甚至畜生的□□与魂灵———”
“你们并不知道，渡魂换身，稍有不慎便要形神俱毁，那种滋味想必你们都从未体会，亦是十分美妙。可惜遗憾得紧，周遭之人始终不能长久为伴，当你一夕之间容颜变换，他们却将你视为怪物，此番情谊……实在消受不起。”
说到最后，欧阳少恭越发的狰狞了。
“然而顾念旧情，我倒不便转身即去，总会将他们的身体细细切开，感受一下昔日亲人、爱侣那温热的鲜血………”
方兰生忍不住叫了出来。
“欧阳少恭!你简直……你的血是冰作的吗?!”
“冰?小兰如此知我。你怎知我正想弄明白那些人的血究竟冷还是热，为何前一刻温情细语，下一刻便能将朝夕相依之人当作怪物般惧怕鄙弃?”
欧阳少恭的脸沉了下来，眼神阴冷。
“果然……流出来的时候尚且温热，渐渐也就冰冷了……”
“你……”方兰生词穷了，根本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熟悉的人会变成这样，更不知道自己到底还可以说些什么。
“这就是你变态的原因吗?”银时问道。
“………唯有巽芳……和别人不同，即使知晓渡魂一事，仍然待我如昔……那真是……一段美好的日子，琴瑟合鸣、如沐春风，我几乎……几乎忘却过去所有苦难，只盼望……一直……如此沉溺下去……”
“巽芳?等等，巽芳不正是在雷云之海那里看到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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