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瞧，瞧瞧，我这就是那个什么，恃宠而骄！”王熙凤闻言大笑了起来，得意的挑着眉头，“前几日我们二爷教我认字来着，刚好就学到这里，谁知今天就用到了呢。”
这话一出，满屋子的人都笑了起来，贾史氏更是高声笑道：“那你就好生学，等到日后考个女状元回来，给我们大家开开眼界。”
邢夫人也掌不住的笑了，只王夫人皮笑肉不笑的样子，一双眼死死的盯着李纨，只觉得自家儿子娶的，那就是个木头。旁人都没注意，只王熙凤眼角余光扫到了一眼，对这个大嫂子添了几分同情。
李纨这辈子过得苦，在娘家的时候，父母并不重视。说是书香世界的姑娘，也只给识了几个字，多是研读女则女戒，硬生生把个鲜活的姑娘，教成了个木头人。
嫁了人后，又摊上了王夫人这个婆婆，打骂是没有的，可软刀子割肉也疼啊。更何况王夫人收拾人的法子多着呢，大夏天日头正毒的时候，喊你去院子里摘花，大冬天寒风凛冽，又说是想喝雪水泡的茶，细碎的折磨人。
想着贾珠院子里，已经有两位数的通房丫鬟们，王熙凤默默的为李纨鞠了一把泪。这贾珠亏得是早早的去了，不然庶子庶女都能排成队，就靠着二房的家底，以后的日子肯定精穷。
贾琏上辈子也好色，可邢夫人万事不管，贾赦直到尤二姐上门，才送了个秋桐过来，贾史氏更是从未插手过他们的房中事。如此一想，她的日子可比李纨强多了。
想到这里，王熙凤便发了点子善心，笑着开了口：“今儿天色也太晚了，老太太、太太们累了一天，还是早些歇息着。”
贾史氏连连点头，年纪大了，她也确实有些乏了：“凤丫头说的很是，都回去歇着吧，明儿早上不用来请安了，都多睡一会子。特别是凤丫头，许你三天假，年纪小小的，别伤了身子骨。”
邢王二人见此，也开口免了儿媳妇的晨昏定省，又说了几句闲话，这才各自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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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换血
王熙凤好生松散了三天，第四天一大早，借了贾琏手里头的亲兵，把府中掌着采买的管事都捆了，连大管家赖大一家也没有放过，统统押进了东大院里。
“你们都是府上的老人了，按理说得给几分脸面，可是贪心太过，就是自己把脸皮往地上踩。”王熙凤坐在廊下，看着院子里跪了一地的下人，不紧不慢的说道。
“我给你们两条路，一呢，把这些年贪了府里的东西，都给我交出来，全家到庄子上去，三代不许进府侍候。若是舍不得钱，第二条路也可以，都是贾家的家生子，我便是提脚卖了你们，也没谁能说个不字，只是地方可不太好，得卖去黑煤窑里，到时候有钱也不知有没有地方花。”
王熙凤的声调不高不低，可有了二房在前的例子，众人却不敢当她开玩笑，只跪在地上不住磕头：“二奶奶饶命啊，小的们不敢动手脚的，还请二奶奶明察。”
王熙凤嗤笑一声，眼神一抬，身边的平儿和安儿就丢了几本账册在地上。
随即一个未留头的小厮，高声念到：“鸡蛋五分钱六个，菘菜一文钱三斤，猪肉十文一斤，梨炭一串钱五十斤……”
这是王熙凤着人打听出的物价，比府中记得账本子低了十分之一不止！
她从前也是不知道这些的，虽然管着家，但是账本是一代代的传下来的，那鸡蛋蔬菜的价钱，便也是一代代传下来的。只是每隔几年，会往上调一调，物价涨了么，这个理由百试百灵。
大家族里的当家太太，一套头面衣裳都是几百上千两银子的，这一文两文的，哪里看得上眼，抬手就轻轻放过了。
可王熙凤不同，上辈子刘姥姥给她讲过乡下的物价，东西是真的便宜，一两银子省着点，够一家人花用一个月。可在贾家，一个鸡蛋要八文钱，一斤菘菜五文钱，偶尔在大厨房加个菜，还得主子自己掏腰包……
这可真是，喂大了他们的心思，养肥了一堆蛀虫。
这些东西一念，底下的人跪都跪不稳了，俱都瘫倒在地，八月微冷的天儿，出了满头满脸的汗。
还是赖家知机，赖大和他媳妇膝行上前，甩了自己几巴掌，又砰砰砰磕了几个响头：“是小的们鬼迷了心窍，这才做出这等亏了良心的事来，二奶奶任是想打想骂，小的们都受着。只是小的从生下来就是贾家的奴才，这辈子也只想跟着贾家过活。”
“小的宁愿带着家小，光身子去庄子里干活，只求二奶奶开恩，让小的一家子在一处。”
赖大头嗑的砰砰响，赖大家的在一旁抽抽噎噎的抹眼泪，王熙凤略想了想，刚要点头答应，赖嬷嬷就颤颤巍巍的过来了。
赖嬷嬷比贾史氏还大几岁，已经是七十的人了，早几年就回家荣养着，只每隔一天回去荣庆堂，陪着贾史氏聊天说话，打打叶子牌。这回是不知道哪个机灵丫鬟，偷摸给她传了信，这是来找王熙凤求情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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