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这个意思！大我，你别瞎想……”
“骗子！”
“我没有骗你！真的不是……”众人在墙面上拍打着，互相笑骂，向四周扩散，听着声音就要过来了，冰室紧张的心跳都快停了，虚弱的辩解着，却很快被火神反驳。
“你骗得我还不够惨吗？你说的，永远的兄弟，现在呢？我为什么当初会信任你这样的人！耍我很好玩是吗！”
握住的肩膀突然停止了挣扎，轻轻颤抖，身体变得很冷，但无所谓了，火神什么也不在乎了，伤人的字句一个劲的蹦出来，控制不住，地砖下的莲灯流转，无法照亮这个角落，如同同伴的笑闹，无法驱散火神心底的绝望。
火神知道自己不应该，但他需要发泄痛苦，否则大概会疯掉，脑子里转过很多疯狂的念头，最终俯下身，凑近冰室的肩窝，狠狠咬下，虎牙很快磕破皮肉，舌尖尝到血的味道，但他没有停止，更加用力的压制对方，挣扎渐渐弱下去，他却一直没有松手，利齿残忍的碾磨，眼眶热热的，耳边所有声音都消失了，他像只野兽，全凭本能行事，仿佛唯有机械的撕咬，是最重要的事。
他要让冰室也尝尝他有多难过。
可恶，心口怎么会这么痛。
好想把心脏剜出来丢掉。
难以忍受的痛苦中，麻木的神经，感到一双温柔的手轻拍着他的背，就像儿时每一个睡不着的夜晚那样，耳边是冰室断断续续的声音。
“大我……对不起……”
“对不起……”
火神一僵，竖起耳朵，听冰室接着说，“对不起……我做不到……”
“不用道歉，戒指我也不要了，你……我也不要了，”火神抬起头，猛地推开冰室，一字一顿，咬牙切齿，“你不后悔我后悔！我后悔见到你！我人生中最大的败笔，就是认识你！”
“……”
“啪。”
灯亮了，温馨的光芒缓缓流泻，笼罩了包厢的众人。
青峰拍中开关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揍火神：“开关就在你头顶不帮忙，只顾着跟你哥撒娇啊？”火神没闪避，肩头结结实实挨了一下，偏过头，也不吭声，刘海挡了眼睛，脸色黑黑的，看上去就一肚子火，青峰傻眼了，忍不住自语道：“不是吧打一下就生气了？”再偏头去看冰室，只见他紧咬着牙关，拼命捂住颈侧，冷汗不停地滑落，脸上透着没有生命力的白，薄唇染上了灰色。
“你哥怎么啦？”意识到情况不对，青峰看看冰室，再看看火神。略一犹豫，用力去推火神。火神却看都不看冰室一眼，冷冷丢下一句“我怎么知道”。
第四十七章
冰室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宿舍的。
刘伟不在，他脱力地坐在地板上，卸下伪装的同时，力气也被抽空。用牙咬开安眠药的瓶盖，直接倒进嘴里，把药丸嚼碎，吞了进去，然后随意丢在地板上。
唇齿都是药的味道，满嘴苦涩，被咬伤的地方，钻心的疼，他脸色煞白，汗盈于睫，像从水里捞出来似的，闭上眼睛，靠在床脚。
我人生中最大的败笔，就是认识你。
火神最后的话语，在耳边萦绕不去，不能去细想话里的含义，一去想，眼前就阵阵发黑。
身体糟糕到超出我的想象呢，看来以后得注意些，以后……
嗡嗡的声音塞满他的大脑，集中不了精神，但冰室依然努力转移注意力，勉强自己想些别的东西，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看了眼备忘录，发现也没什么以后需要注意了，集训的训练部分今天结束，只剩下五天时间就要离开海边，回到各自的学校。手机上一条未读短讯，是刘伟的。
“冰室：我们去福井前辈宿舍聚餐玩桌游，晚些回来，你在生日宴上多吃点阿鲁。”
生日……
我人生中最大的败笔，就是认识你。
冰室扶住额头，这句话就像在他脑海里生了根，驱逐不去。原本以为决裂是最糟糕的状态，没想到火神让他见识到境况还可以更糟糕。珍视的七年时光，最后想留下的一点美好的回忆，终于被火神全盘否决了。
街球场上背靠背迎敌的信任，厨房里与锅碗瓢盆混战的幸福，一抬头就能看见的灿烂笑容，困倦午后的依偎……幸福的、担忧的、惊险刺激的、快乐的回忆，在冰室脑中如雪花纷飞，最后却定格在一片虚无的黑暗，和火神冷酷的声音：你，我不要了。我后悔认识你。
他后悔认识我……
有点想哭，又哭不出来，就寝铃响起，走廊乱七八糟的脚步，是最后一波洗澡的人回来了，地板都在轻轻的颤抖，也许有天花板上柔软的灰尘掉落，他揉了揉眼睛，很干涩。不知过了多久，冰室拖着沉重的身体，拧开了卫生间的水龙头，盛满水，哗的一声，淋了个透湿，冷水的刺激下，火神咬的伤口愈发疼痛难忍，由红转紫，狰狞吓人，水珠顺着他的黑发，睫毛，滑过脸颊，大颗大颗砸在地板上。
开锁声中，刘伟痛呼起来：“冰室你睡前不洗澡会死吗，错过洗澡时间也别在这里洗阿鲁！”
火神躺在床上，胸口放着冰室送的生日礼物。
他黑着脸，抱着它，从床的这头滚到那头，很快又滚了回来，趴着，横躺着，大字型，侧躺，面朝窗户，背对窗户，每个姿势都试过，但每个姿势都不舒服。球鞋被捂热，熨烫着胸口，是他的尺码，是他喜欢的款式，也是他……喜欢的人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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