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拉科惊恐地发觉自己被迫使着做完这些动作，慌乱地抬眼，看到正前方坐着的人，淡蓝色的眼睛瞳孔猛地收缩。
他注意到那人并没有看向他，连忙低下头悄悄地大口喘气。
这里燃着些白蜡，微弱的暖黄烛光映衬下，伏地魔灰白的脸庞更加骇人，像蛇一样的面皮瘫着，没什么表情。
贝拉坐在他左侧的桌旁，正殷切地看着她的主人。
在德拉科出神不到几分钟的时间，长桌旁便坐满了人。
他们全都正襟危坐，时不时地向德拉科这里投来探究的目光。
直到斯内普赶来，大家才不约而同地扭头看他。
“哦！西弗勒斯——”伏地魔在前方发出蛇一样的低语，“差一点迟到。”
斯内普站在唯一空着的座位旁，眼神低垂，“抱歉，我的主人。”
“坐下吧，”伏地魔不再看他，伸出细长的尖手指指了指右边桌旁的位置，“我们给你留了位置。”
“我们的主角呢？”他紧接着说，目光在长桌上游荡，身边的纳吉尼发出嘶嘶的声音，“刚刚开始他的美好假期的小马尔福，坐在哪里？”
德拉科惊恐地抬头，纳西莎在桌下握了握他的手指，他站起来，突然感受到后背不知何时冒出了一身虚汗。
“看着我。”伏地魔看向他，脸上的笑意冷冰冰的，不带一丝情感。
这样的要求同时，那股力量又使德拉科迅速扭过头，目光被迫地抬起正视伏地魔的眼睛。
那双眼睛漆黑，深邃，直直地望向德拉科，却让他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西昂也那样看过他。
每次他有一些不想说出口的话时，西昂都是这样听到的。
在上课时，她会这样听自己说的悄悄话。
她会轻轻笑着回应他，嘴边的浅浅梨涡旋在德拉科眼前，他一时分不清自己的思想和现实。
德拉科没有注意到桌边人还在目光灼灼地看着自己，纳西莎在一旁，脸色十分苍白，在黯淡的烛光下仿佛泛着白光。
他像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脑海里禁不住想，如果离校那天，西昂能够再次这样看自己，她会读到什么？
她会知道，他已经后悔了。
在今晚的国王十字车站，看到她的背影，嗅到她身上常常带着的蜂蜜甜酒味道，那时德拉科心里像是有蜩螗聒噪，嗡鸣的声音叫嚣着，你错了，你错的离谱。
他后悔加入调查行动组，后悔总是找格兰芬多的麻烦，也后悔那天独自走进有求必应屋。
斯内普淡淡地看着德拉科变得空洞的眼神，大着胆子轻咳一声，注意到他像是从睡梦中惊醒一样的反应，又重新偏过头，不再看他。
伏地魔手撑在镶着银边的桌沿，看着德拉科思绪变换，兀自勾了勾嘴角。
有弱点的男孩，最容易支配。
第41章 可悲 我只会比你更想保护她。……
伏地魔默不作声地窥探德拉科的思想。
少年的脑海要被那个不知名的女孩填满，他却毫不知情，任由伏地魔在他的脑海里搜刮着一切可为他所用的条件。
“那么我想，就是这些了。”伏地魔一挥手，德拉科重新坐下。
纳西莎在桌下紧紧抓着德拉科的手，紧张地压下眼中的担忧。
德拉科脸色苍白，眼睛仍然眨也不眨，他紧闭上眼，努力使自己的心跳平复下来。
“我们为什么，不让宴会开始呢？”斯内普突然张了张嘴，目光平静向右前方看向宴会的主导者。
“哦——当然。”伏地魔说，他手一抬，大家面前都出现了高脚杯悬在眼前，里面是澄澈的液体，“来吧，让我们，敬马尔福。”
“敬马尔福。”食死徒们接过酒杯，不少人神色鄙夷地看着德拉科，仿佛使任务失败的不是卢修斯，而是现在坐在他们身边的另一个马尔福。
而这个马尔福只是在母亲的注视下端起酒杯，僵硬地放到嘴边，抿了一口。
苦涩的味道充斥着口腔。
就像是过了期的黄油啤酒，辣着德拉科的神经，使他难以下咽。
晚饭后，食死徒们纷纷离开，伏地魔也不见了踪影。
德拉科和母亲告别后回到房间，倒头躺在柔软的大床上。
他的思绪一片混乱。
甚至做不到放空大脑。
德拉科烦躁地起身，走到书桌旁坐下，昏暗的台灯照射出暖暖的灯光，他拿出羽毛笔和羊皮纸。
迟疑许久，终于落笔。
“亲爱的西昂：假期愉快。关于我们之间的矛盾，我想，如果可以的话，请原谅我的幼稚行为。你知道，离开霍格沃茨，我已经开始后悔。如果和你断掉联系，那么我无法想像这个假期我该是怎样一副光景……”
“德拉科。”纳西莎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她敲了下门，便走进德拉科的卧室。
纳西莎把端来的一杯牛奶放在他桌上，余光看到德拉科笨拙地在遮挡一张羊皮纸。
他的白色衬衣已经沾上了墨滴，自己却并未察觉。
纳西莎叹了口气，“亲爱的，如果可以，不要期待回信。”
德拉科动作顿住，抬头看向她，“我，我没有给什么人写信，自然不会期待回信。”
他不知道这样的话语只是欲盖弥彰，只是脆弱地维持自己可笑的自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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