喉咙紧缩，我听见自己几乎嘶哑到说不出话的声音：“你刚才说什么？”
风声骤大，卷起地上洒落的花瓣。
凯厄斯只是笑，过来帮我抚平额角的乱发，他的手指缠到我的耳尖，客人已经陆续站起，女士们聚集到一处，准备争夺新娘的捧花。
我又问了一遍：“你刚才说的什么？”
这次他来到我面前，西装裤下的腿又长又直，他微微弯腰，握住我放在腿上的手，“如果你能抢到那束捧花，我就告诉你。”
他牵着我来到人群末尾，眼里带了明显的笑意。他轻轻推了我一把，“去吧，我想看你捧花。”
我其实有些预感，他说过的话，那些以为遗忘了的，总是在关键时刻不经意又被记起。
最后一抹残阳挂在天际，与星点般繁密又明亮的灯光交织。
“你要向我求婚吗？”我鼓起勇气问他。
欢呼声与我的疑问同时炸响，贝拉将花抛起的霎时，低沉悦耳的笑声包围了我。
头顶上落下什么东西，凯厄斯在我反应之前，抬手拦住，另一只手按住我的肩膀。
“抢到了。”他说。
于是所有人的目光都随着这束花来到我们身上。
肩膀上的手离开又返回，捧住我的侧脸，俯身靠近。
周围由于他动作有片刻突兀的寂静。
身长玉立的男人凝视着我，我仰着头，眼睛不停地眨。
“安娜。”
他的气息几乎要碰上我的唇。
“我爱你。”
我失神地看着凯厄斯，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他看着我的眼神如此复杂，我仿佛被他吸去了魂魄，以至于做不出任何反应。
凯厄斯没有等待我的回答，他在身后的惊呼声里压低身体，吻上了我的眉心。
怎么才算勇敢呢？我一直在想这个问题。
如果我怯懦，自私，不肯向前，会不会有人愿意为我献出所有的热情，恒久不变、永远地爱我。
如果是这样，我愿意勇敢一次。
音乐响起，我在凯厄斯的吻结束之前，抱住了他。
“你会一直爱我吗？”我的话里似乎带了哭腔，但没有人在乎这些，对方温柔又醉人的声音像蜜糖和毒药，包裹了我。
“我一直都在等你。从开始到最后，直到消亡。”
我将他抱得更紧，似乎用尽了全身力气。
我说：“我也爱你。”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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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人的欲望是永无止境的，得到了一分，就想着三分，得到了三分，就开始奢望全部。
我承认我也是这样的人，我贪婪，卑劣，希望她能一直留在我身边。
我知道安娜的心或许永远不可能完全属于我，她挂念的人和事太多，不仅仅是那个人类，她的内心有一团阴影，像渔网一样笼罩了她的整个过往。
我们之间隔得太多，即使她会爱上我，那些曾经也不可能有我的参与。
这是遗憾，是她身上无法抹去的印记。
于是我放慢了计划，一步步蚕食，让她的身边只剩下我。
阿罗还在为我插手福克斯和维多利亚的事争吵不休，认为我对背叛者起了怜悯之心。我知道他是在暗指我的种种越界行径，原本沃尔图里应该保持真正的中立。我一直贯穿着这个法则，因此他才能放心地将所有事务交给我，而不担心我会产生其他任何念头。
但预知的未来过于可怖，有时我躺在安娜身边，脑海里会不受控制地闪过她被寒冰封裹的冰冷尸体。太冷了，我忘不掉梦里我抱着她时仿佛被灵魂也被一起冻住的噩梦感。
所以我最终还是对维多利亚动了手。
维多利亚和海蒂，旧岁里并肩作战的伙伴，如今一个要被另一个扔进火堆。
海蒂很不赞成我的决定，毕竟我的身体在日渐虚弱。我清楚她近来对安娜并不友好的态度，她不该试探我的耐心，我对她说，如果她不收敛自己的想法，我保证她会成为下一个维多利亚。
成为吸血鬼的年岁越长，我就越没有活着的自觉。
日复一日的枯燥生活耗干了我的热情，什么在我眼里都是一个颜色，没有区别的无机质或者有机质生物，存不存在都只是一个形式。
安娜给我带来了生机，枯竭的井里注入了活水，我甚至开始产生愤怒这种情绪。
笑或者发怒，本来已经成为我伪装的工具，敌人会因为我的怒火而忌惮，下属会因为我的怒火而惴惴不安。真是无趣的世界。
我想要的东西，不必等到自己开口，就会有人因为我的一个眼神双手奉上，只为得到一句赞许。我终于也活成了这个模样。
爱情使人卑微，我精挑细选，礼单检查了一遍又一遍，每条裙子的每处针脚都仔细看过，才让人送到安娜面前。
但是她没有穿，她只知道那是海蒂为她准备的东西，不会想到我为她做的一切。
阿罗在舞会开始之前毫不留情地嘲笑了我，旁边站着他的伴侣，他们依偎的模样真是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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