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神龙笑眯了眼，温声轻应。然而他越是表现得温和从容，西斯维特心底的凉意就越是盛大了几分。
“你还不肯原谅我么？霍利菲斯？”在对方仿佛能够看透一切的注视下沉默了许久，血族帝王忽然微微地苦笑起来，抬手试图攀上眼前那人的肩膀，“我知道当初是我太过幼稚太过天真，不懂得相信你也不懂得放低身份请求你的帮助。我不想为自己的错误寻找什么借口，但是霍利菲斯，我以为你知道，我就是那样骄傲地长大的。”
“从我出生的那一天起，我就是整个家族的骄傲。我是有史以来出身最高贵的血族，父母都是亲王级别的高等贵族，又身为纯血之子，甫一出生就具备公爵级别的实力……我有骄傲的资本，也必然会养成骄傲的性格，因为我的族人们，就是以仰望的姿态一直守护着我长大，口口声声说着我必然会是血族下一任的君王……在这样的盛誉中长大的我，怎么可能不骄傲、不自视甚高？那样的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低头向你求助的，哪怕你是一头实力强过我十倍百倍的黄金巨龙！”
“我选择不告而别，并不是想要背叛你，只是我不知道该如何去对你说。说我接近你只是为了任务？说我们之前的患难与共生死相随只是逢场作戏？说一切都只是因为我需要你身体里流淌的充满魔力的鲜血？霍利菲斯，面对你全然无防备的信任，你要我怎么告诉你真相？”
“是我亲手毁掉了我们之间的一切。这个事实，我永远都不会忘记。”
“但是我从没有想过要背叛你。哪怕被教会四处追杀，哪怕经历了几次重伤濒死，我也依然想要回到你的身边，求得你的原谅——尽管我十分清楚，你或许永远都不会再对我敞开心扉。”
“我不是想要为自己辩解什么。我只是不想要再一次错过你，再犯下愚蠢的错误让你从我身边消失。”
“我曾经因为思念成狂而想要毁掉束缚你的一切，可是我却又清楚地知道，如果我真的那样做了，你一定不会再看我一眼。”
“很可笑对不对？我这样自顾自地患得患失眷恋怀念——明明知道你或许早已经把我彻底从记忆中抹去了痕迹……”
血帝的手臂颤抖着试探性地环上了神龙的颈项，见对方并没有拒绝，才又慢慢将自己整个人靠在了对方肩上。
微微喑哑的华丽男声紧贴着耳廓，幽幽传进神龙脑海。
胸前的血族青年黑发如瀑，整个包裹住纤细却充满力量的脊背，看在霍利菲斯眼中，不由激起一阵涟漪……
神龙沉默地倾听着血族帝王的忏悔，金色的眼眸一片暗沉无波，辨不出喜怒。
“霍利菲斯，原谅我……”身处整个黑暗嗜血一族制高点，有着无人能及的地位和威严的黑发帝王轻声呢喃，甚至带了些许恳求，简直要酥软了所有听闻者的心脏，“即使不能再接受我作为伴侣，只要让我陪在你的身边，那么任何惩罚，我都愿意接受……”
“……任何惩罚？”听到这里，金眸的神龙忽然微微翘起唇角，轻笑着压低了声线问道。
西斯维特一阵恍惚，被神龙熟悉的低沉声音诱惑，下意识地随之应答：“是，任何惩罚！”
等到他惊觉自己承诺了什么，一切都已经太迟了。
手脚被彻底压制，神龙坚实有力的手臂不知何时已经缠在了自己腰间……
梦寐以求的来自深爱之人的拥抱让血族青年陶醉了瞬间，却又立刻清醒过来。
透着微薄血色的金色眼瞳无声地望向依然笑容满面的神龙，似乎已经有些猜到了对方用意的血帝陛下轻蹙了眉，犹豫半晌，终于还是咬牙出声询问：“霍利是想……我？”
省略号代替的“要”字刻意咬得含混不清，似乎是在做着明知无用的垂死挣扎。
神龙微微挑了挑眉，低笑应声：“很宽容了，不是么？”
血族微微皱了眉，并不回应。
“而且……如此一来，身为专一又长情的黄金巨龙的我，就只能承认你为我此生的唯一伴侣了，不是么？”神龙微微一笑，也不催促，只是在一旁放柔了声音专挑对方的软肋着手攻陷，“虽说龙族和血族都被外界盛传为本性放荡，但是这其中谁是真的放荡谁又是恰好相反，我想不必我说，血帝陛下也是清楚的吧？”
西斯维特依然沉默不语，但是眉宇之间已经显出了些许动摇。
“还是说……你希望我们再像之前一样分别千年，或者更甚……”神龙语气温和不变，说出的，却是血族青年最不愿听闻的话语，“比如……再不相见，嗯？”
“……我答应！”几乎是在“再不相见”四字传入耳膜的瞬间便脱口而出的，是其实两人在话题初始之时都已经隐约预见到了的答案。
神龙满意地勾唇轻笑，臂上微一使力，黑发的血族帝王已经被整个揽进了他的怀里——
“那么……就现在？”
血帝陛下微微闭了眼，脸上忽然现出释然又愉悦的清浅笑容：“……好。”
即使是在下面，让你如此费尽心思想要得到的人，不也只有我一个么？
千年以来，沉浸在无边思念之中的人，也不只是我一个而已。
对我而言，其实这就足够了啊，霍利菲斯。
血帝唇角勾起惊艳十足的华美笑容，任由神龙的魔力将自己层层包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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