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已经很好了。”阿皎身体微微后仰，后背靠在轮椅上，平和地看着对面高高大大的神明，“这已经很好了，谢谢您。”
死神哑然，心中却忍不住更加愉悦。
祂懂了阿皎的意思。
对方在告诉祂，他并没有因为祂贸然的举动而生气。
“真是奇怪啊，为何你们人类的灵魂那般渺小，却可以做到这么
多的事情呢?”这个问题死神疑惑好久了。
即使是神明，想要救世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然而眼前这个渺小的人类灵魂却成功了一次又一次。
为什么呢?
为什么小小的，脆弱的灵魂可以有那般的力量?
“关于这个问题，世界即将毁灭的时候，我不信求神拜佛，也不信会有救世主出现拯救我们的世界，能够保护那个世界的，只有那个世界的生灵，只有渺小的我们。”阿皎将手放到腿上，药研的本体正在那里摆着，他还专门在上面搭了个毯子。
付丧神本身就是末位神明，更何况药研还只是一个分灵而已，自然无法抵抗死神。
“至于说怎么做到的……”阿皎笑得眉眼弯弯，就好像死神在问一个奇怪的问题一样，“因为没有退路了啊，做不到，我的世界将会被吞噬，将会不复存在，所以，为了我们身后的那些人，无论多困难，即使只是亿万分之一的希望，也不能放弃啊。”
没有退路，他们的身后站着的是他的国家，是他的亲朋好友，是那些刚来到世界，还没有好好看看的幼儿，做不到也要做到，更何况他还可以做到。
他是这样，还有很多人，他们都是这样。
人类从来都是不屈的，这是人类前进的动力与希望。
“为什么是你?”
死神的目光盯着阿皎看，身体前倾，抬起手来。
阿皎不知道祂要做什么，所以没有动，然后他感觉冰凉的手指碰到了自己脖子上的伤口，这才明白死神问的是什么。
为什么是他?
“我曾经回答过两位神明这个问题的答案，您是第三位神明。”关于这一点，阿皎其实也觉得有些好笑，祂们似乎都很好奇这个问题。
“在我的国家，有一些保家卫国的血肉长城，普通人被他们保护得非常好，一个一个无害得很，危险都被他们给拦住了，普通人只要好好的，乖乖地生活就好，第一位神明问我为什么不将这件事交给他们来做，毕竟我做得似乎已经够多了，剩下的部分交给其他人执行就好。”
“我只是无法理所当然地躲在后面，去牺牲旁人的儿子，旁人的父亲，旁人的兄弟，旁人的丈夫，自己像个无耻之徒一般，将一切归结为，这本来就是他们的职责，然后理直气壮地享受他人牺牲的成果。”
没有这样理所当然的事情。
一无所知之下可以理解，但是他知道所有事情，怎么那么理所当然?
况且……
他的兄长，他的同伴，都曾经做过的事情，为什么他不可以?
为什么别人可以牺牲，他不可以?是他的生命比其他人珍贵吗?
不是的。
生命都是平等的，没有应当不应当。
某方面来说，即使走过了这么多个世界，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阿皎依旧保留了最初的初心与赤诚天真。
他从未改变过，未来也不会变。
用天真来形容他仿佛有些不合适，但实际上却准确得很。
死神收回了手，只是注视着这个灵魂。
祂知道，这个灵魂时时刻刻都因为背负着身上的东西而痛苦，但他此时依旧保持着平和的笑容，仿佛那些痛苦都不存在般。
“你要喝酒吗?”
阿皎：“?”
这话题跳跃好快啊，饶是阿皎都愣了一下，随后脑海中的思绪就彻底被打乱了。
“谢谢，不过不用了，我不爱酒精，也不喜欢喝酒，还没有感谢您之前的帮助。”
他不是一个沉湎在过去的人，死神故意打乱了思绪，他当然不会继续回忆，配合地转移了话题。
而且死神将波风水门的灵魂送给他，这确实帮
了他大忙，波风水门的存在对于他的计划来说非常重要。
非常非常重要，关系到他走后的一系列安排，他不知道死神有没有看出这一点，但只凭死神当时那么轻易地将波风水门的灵魂交给他，阿皎就感激得很。
因为那真的是在虎口夺食。
“那个灵魂也很好看。”
很好看，但是对死神来说，眼前的存在不一样。
祂并非是以灵魂为食。
“我并不清楚对于您来说，灵魂与意识是不是对您有帮助，我在那个世界给您留了礼物。”阿皎说到这里有些想笑，他当初可没有想到，临到最后还有这么一出，给死神的礼物也只是安排了个巧合，至于会不会真的被死神取走，那就要看命运了。
谁知道呢。
【……阿皎，我们可以走了，啊啊啊快走吧快走吧我从来没有这么大的失误!】
其实没有这句话阿皎也能感觉自己快要离开这里了，因为他感觉到了轻微的拉扯。
所以有些话还是要赶紧交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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