润玉睫毛微颤，抖动着睁开了眼。
四目相对，一时沉默。
润玉披衣而坐，不紧不慢地收拾自己。
罪魁祸首默默埋首，十指插入发间。
“你这是在干什么，以身饲虎吗?”终究还是忍不住开口，“我便是吞了穷奇，却也重伤初愈，你明明可以逃开的。”
“我为什么要逃。”
润玉抹去一身狼藉，施施然立起，又是那个高贵冷静的天帝陛下了。“我不逃，也不会让你逃。”润玉挑起他的下颌，冷淡地看进他眼中，“还有，回答你昨夜的问题……我，很喜欢。”
一时间有些迷惘。
他眨了眨眼，才意识到润玉在说什么。
昨夜的混乱里，他问：“陛下喜欢……痛?”
“我……很喜欢。”润玉餍足地舔过下唇，沉声重复了一遍。
这答案勾起他一阵shen吟，眸中又闪过幽绿的光，好在还能被他压制下去。
“嗯……”润玉笑笑，“你给我的身体，很好用，很容易……自愈。”
他喘息着，拂开润玉的手：“别。润玉，别这样。”
别再让我伤害你。
第62章
熔炼入骨的赤霄剑，终是镇住了穷奇的魔性。
但穷奇内丹将他变成了奴隶，臣服于自己最原始的欲望，就像一只真正的兽。
这样下去是不行的。
七政殿。第三次了，他喘息着把目光从润玉饮茶时沾了水珠的唇上移开，眸中浓绿的幽光简直要将桌案烧出洞来。润玉浑然不觉，仍旧聚精会神地批着奏折。
喉间那股痒意又升了起来，心底有可怕的声音在叫嚣。
占有他。撕碎他。毁灭他。
他只能拂袖离开。
冲出璇玑宫，将自己沉入寒潭。
唇间逸出低沉的嘶吼。
他清楚得很。除了那一味药，世上再没什么救得了他。
“又开始了，是么。”润玉不知是何时跟来的，立在潭边向他伸出手。
舔舔唇，身体深处传来一阵颤抖。
嗯……多么诱人的邀约。
不，不行。
他谨慎地退后，目光还黏着那只伸出的手。不，润玉血肉淋漓的样子还在眼前，他绝对不能再伤害他了。
他嗓音沙哑：“你走。”
“过来。”润玉放软了声调，如海妖的歌唱，勾魂摄魄，“你想要我。”
幽绿的眸子闪烁：“嗯……我想要你……”
不，不能是我……
给你伤、让你痛的人，怎么能是我……
可正如蜂儿拒绝蜜糖，饿狼拒绝鲜肉……都是徒劳。
润玉步如寒潭，近了，近了。水漫过他的脚，漫过他的腿，漫过他的胸。
看着润玉越来越近，他不能动。
明明浸在水中，为何如此干渴，如此烧灼。
润玉伸出的手，终于触到他：“我……也想要……你。”
脑中的弦，断了。
捉住那只手，拉向他，绿瞳幽幽，深不可测。
占有他。撕碎他。毁灭他。
绝不放过。
龙，被龙缠裹，沉入深潭。
水浪翻卷，淹没石桥。
爱他。伤害他。溺死他。
就在此处，就在今晚。
润玉，谁也救不了你。
谁也救不了我……
第63章
血色冰凌，悬于润玉掌心，这是太巳仙人自忘川取来的冰凌遗存。
“润玉在研究……我?”他握起冰凌，稍一用力，碾碎在掌中，他苦笑道，“是该好好研究……我究竟算是什么呢?”
“我曾是人，如今是神，曾是女子，如今是男子，曾是应龙，如今又是穷奇……”指尖抚过润玉颈间的浅浅印痕，眸中绿光闪烁，“我曾是陛下，如今又是陛下的……幸臣……”
润玉捉住他的手，目光幽暗：“你不是……我的臣。”
“我是伤人的兽，又是斩妖的剑……”
“不是。”
“那我是什么?我究竟是谁?陛下知道吗……”他无奈地笑笑，“我都不知道，陛下又如何知道……”
“我为陛下活了许久，如今大局已定，海晏河清，不需我再为陛下筹谋什么……陛下身系六界，也不需要一个会随时伤害你的人……或许，我该离开一些时候……”
润玉霍然抬眼，盯住了他。
“唉……你做什么……润玉!”手腕被润玉紧紧钳制，他被一路拉扯着进了润玉的寢殿。
千想万想，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发展。
他被锁了起来。
这锁链他认得，就是他曾经用来锁润玉的那条。
“什么……什么啊!”灵力被锁铐压制，根本无力挣脱，他沉了脸，“润玉，放开我。”
“你剔了骨……我剜了心……如今，你想走?”润玉抬手，抚上自己的面颊，指尖顺下颌，经喉结，至锁骨，向下游走……“你舍得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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