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已是许多人仰望的高山,我永远以你为荣。”
他虔诚地、不带一丝绮意地凑过去,闭眼吻去她眼睫上的泪珠。
“我知道你不是莬丝花,我做这些也不是想为你遮挡风雨,元熙,我只是想请求你给我一个机会,让我与你一同站在风口浪尖,好不好?”
她伸出手,回抱住眼前的人。
他们的气息交缠在一起,他们的心脏在一起跳动。
他们在冰天雪地里相拥。
他们都想温暖彼此的心。
*
府中有哀乐,穿过重重回廊,在张晗的耳边响起。
漫天都是白色的灵蝶,翩翩跹跹地在起舞。
有人提着暖黄色的灯笼,出现在了灵蝶丛中。
那人杏面桃腮,颜如渥丹,鬓边却有与她容颜极不相符的银发。
她穿着淡青色的曲裾长裙,脸上带着柔和的笑,说话时既露出了喜悦期待,又含着些嗔怪的意味。
“阿晗,你怎么才回来呀,阿母等你好久了。快进来呀,我做了你最爱吃的枣泥酥……”
“主公?主公?”似乎有人在焦急地呼唤她。
阿母的身影逐渐消散,暖黄色的灯笼一点一点地消失,最后连漫天飞舞的灵蝶也不见了。
只有一张白色的灵纸,停留在了她的指尖……
张晗迷迷糊糊地醒来时,睁眼便看见了自己房中的床帐。
有人在耳边喃喃低语,“……忧思少眠,饮食失当,委顿伤神,郁结于心……体虚内弱,又逢寒邪入侵,由是晕厥。”
还有人跪坐在脚踏上,泪眼含悲,悒悒不乐。
“……七情不调,情志失和,以致气血不畅,脾胃虚寒……若是再这般……”
她缓了一会儿,终于辨出眼前的人,连忙喝住张仲景的话,“族叔。”
她清了清嗓子,轻声道:“昕儿,为我取些水来,可好?”
张仲景一噎,俄而道:“劳烦小公子去厨下把汤药取来。”
张晗坐起身来,淡淡道:“族叔,战场凶险,以夜为昼,忘寝废食乃是常有之事,不必担忧。比起那些丧身殒命的将士,已是幸甚……”
张仲景揪着自己的长须,满脸的恨铁不成钢,“司空若真这么觉得,何必特意支开小公子?”
张晗微微笑了笑,再没出声反驳。
“令堂有一言托我转告于你。”张仲景别开了头,继续道:“忠诚国事,亦要珍重己身。王夫人言……此生无愧无悔,愿你亦然。”
张仲景甫一说完,便依礼告辞,眼不见心不烦地甩袖而去。
“无愧……无悔吗?”张晗魔怔般地呢喃着,心中一片酸涩。
她对着这再熟悉不过的屋室,不可避免地回想起了与母亲的点点滴滴。
窗外摆的盆景是母亲喜爱的蕙兰,屏风处搁置的衣裳是母亲亲手所缝的寒衣,还有桌案上摆的砚台,那是母亲去岁给自己的生辰礼……
屋中处处都能窥见母亲的痕迹,但她却再无法得见故人。哪怕故人愿意入梦而来,终也只是镜花水月,待梦醒之时,只余寒衾冷被,独坐深更……
“阿姊?”张昕端着汤药回来,试探性地出声问道。
张晗听出了话中的担忧之意,便牵了牵唇角,笑着招手,示意幼妹上前。
“辛苦昕儿了,近来可还好?”
张昕缓缓点头,眼也不眨地看着床上的人。
阿姊的手有许许多多的茧子,一点儿也不像阿母那般细腻。
但阿姊和阿母一样温柔,一样温暖,当她抚摸自己的脸颊时,就像春风在亲吻湖面,柔和得直让人落泪。
“昕儿,无需忧惧。我既回来了,便再没有让你置身于那些风风雨雨的道理。”
“嗯,阿姊,我知道了。”她低下头,小心翼翼地拽住张晗的衣袖,低声问道:“阿姊,今晚我能和你一起睡吗?”
张晗温柔地抱她入怀,“当然可以,我会一直陪在昕儿身边的。”
时辰行至两更时,连日担惊受怕的孩童已然睡熟了,张晗却是难眠。
她轻手轻脚地下了榻,起身去寻值夜的容因。
“容因,文远的家人可还好吗?”
“一切都好,张将军的夫人还有了身孕,不日就要临盆了。”
张晗的指尖无意识地痉挛了起来,说话的语调似乎还带着些颤音,“是吗?那就好……容因,你让府上管家多派些可靠的人过去,一定要尽心照顾。”
“产婆和奶娘也要寻些老练的……”
容因将这些嘱托一一记下,犹豫了片刻,轻声道:“主公既然挂念,何不寻个时间,亲自去看看?这样也能放下心来。”
“……不用了。”有清冷的月辉洒在她身上,让她平添了几分孤寂的气息,“我无颜见他们。”
她顿了顿,说道:“容因,从明日起司空府便闭门谢客。无论来人是谁,一概只管推拒了。”
“对了,记得广发告示,延请名医。”
第118章
小窗高卧, 风展残书。
当刘备慢悠悠地品完手中的清茶时,他的二弟关羽也就回了府中。
“大兄,天佑我等,那张元熙眼看便要失势了, 我们正可趁乱离开晋阳!”
他的话中是极易觉察的不满, “难不成大兄还真甘心待在这地方, 做一辈子的宗正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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