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救了我。’蒂塔面无表情地想：‘……人不能, 至少不应该。……这么把他扔在这里。’
其实不排除是蝙蝠侠和红头罩来演她的可能——毕竟他们给人的印象可实在算不上光明磊落。但实在是没有必要。至少蒂塔想不出他们这么做的理由。
蝙蝠侠受的伤可都是真真实实的。
蒂塔向来都是把致命伤当玩笑的狠人, 但该备的药品却还是一样都不少的。她有些费力地卸下蝙蝠侠的盔甲, 还差点被上面设置的机关给伤了。
她面无表情地把上面的小玩意儿全都销毁，接着在夹层里面发现了一张照片。
这是一张合照。
照片上的她大概十七八岁，坐着轮椅，脸上却带着自己从来没有拥有过的温柔的笑容。
她看到自己的身后站着布鲁斯, 身侧则是一个黑发蓝眼的俊美青年, 西装穿得整整齐齐, 眼圈下面有两团熬夜熬出的青黑, 一看就是认真严谨的工作狂。
右手边是一个更高大一点的男性，同样黑发蓝眼, 气质大概是这张照片里最开朗阳光的。他身上的衣服都是很简单的款式，站姿也很随意，却偏偏就是有一种无法言说的风流气度。
他们一看就都是极为优秀的人，而整整齐齐的黑发蓝眼代表着……他们都是她的「家人」？
原来……她有这么多的亲人吗？
未来真的是照片里这么美好的样子吗？
蒂塔看着照片微怔，然后垂下眸子, 把这张照片给重新放了回去。
蝙蝠侠怎么可能会把这么重要，甚至可能暴露他身份的照片随身带在身上。
八成是故意给她看的。
但……不可否认的。
她真的很羡慕未来的自己。
即使她坐着轮椅。
蒂塔动作快速又熟练地把对方身上的伤给包扎好, 目光在他身上的陈年旧伤上停留了片刻。
“……”
他的皮肤几乎没有一块是完好无损的。
甚至有些伤口——她能分辨出来, 倘若一个处理不好, 都是分分钟要人命的存在。
就算是她, 身上恐怕都没有这么多经年累月积累下来的伤口, 纵横交错，留下的疤痕仿佛在他身上汇聚成了一张网。
蒂塔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前，只是一个几岁的孩子，她听其他人描述的蝙蝠侠，往往像一个可怖的幽灵一样——不会受伤，不会流血，永远神出鬼没，就算不会下死手，也不会有任何人愿意面对他的拳头。
蝙蝠侠就是恐惧的象征。
但她现在想，那些说这些话的人，看到过他身上的伤吗？
蒂塔垂下眸子。
恐怕，就算把布鲁斯•韦恩就是蝙蝠侠的消息捅出去，也不会有人相信。
设身处地的想一下，谁会放着舒适潇洒的亿万富豪的日子不过，每天披上重得仿佛能将人压垮的盔甲，不眠不休地在夜晚维持这座城市最后的底线？
没有人强迫他，这也本就不是他的义务。
蒂塔想不通，又似乎有一点明白。
——这就是她的父亲。
一点细微的光芒在小姑娘原本暗淡的蓝色眼眸中点燃。
她将医疗用具放在一旁，关上无影灯，仔细凝视着他和自己有几分相似的脸，伸出手把他皱起的眉展平。
做完这些，蒂塔打开房间内放置的电脑，开始调查起了这件事情的始末。
这次的袭击不会无缘无故发生，绝对会留下蛛丝马迹。要么是组织内部出了叛徒，要么是情报泄露。
反正最后的结果都一样。
黑发少女的眼眸犹如凝固的海面。
——一旦抓到罪魁祸首，她绝对会让他生不如死。
蒂塔对夺取别人性命这件事已经麻木，但却并没有什么虐待俘虏的习惯，平时的问话和审讯也都只是情况所需而已。
但事情牵扯到了布鲁斯……
真当组织的蒂塔酒，是没有脾气的么？
将最后一封邮件发出，她关上电脑，打开门，结果直接和似乎刚刚醒来的蝙蝠侠对上了。
「你的伤还很重，不要下床。」
蒂塔避开他的目光。
“这种伤不妨事，我觉得我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蝙蝠侠不赞同地摇头。
蒂塔：“……”
黑发少女冷静地指了指他的后背：「你之前的伤都没完全好多少，还好意思说这次的？」
蝙蝠侠现在在她这里信用为0，蒂塔冷着脸让对方坐那里不要动不要给她添麻烦，同时把水递给他，让他喝了。
黑发男人没有一丝犹豫地接过了杯子。
「你就不怕我害你？」顿了顿，蒂塔问。
“你如果想下手，”黑发男人笑起来，眨了下漂亮的蓝色眼眸，“不会等到现在。”
“况且……就算再怎么说，对自己女儿最基本的了解，我还是要有的吧？”
蒂塔一下子也笑了起来。
她感觉到自己的眼眶在发热，心脏在震动。
「如果你来这里是为了我……」
她说：「等这件事结束之后，我会和你一起回到哥谭。」
布鲁斯动作一顿，看向作为杀手时的少女。
她的面容不再苍白死寂，雾霭沉沉的蓝色眼眸里，似乎有了一丝的亮光。
「我想，我应该是为数不多值得被信任的存在之一。一个人太辛苦了。我想陪着你，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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