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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祝同人]悠悠我心_青棠棠棠【完结+番外】(18)

  我总算明白他是来做什么的了。

  他居高临下,我从帐中伸出手腕,轻轻扯了扯他还未离去的衣角,带着笑意有意询问:“跟我说一次‘好好养病,乖乖吃药’,就这么难吗?”

  祝英台是来医舍换药时得知我染了风寒,而马文才则是在饭堂,听到了大姐姐向苏大娘讨要冰糖的一段对话,才知晓我生了病。他这人一贯别扭,还好我有足够的耐心和细心,七绕八绕总算解出他那乱七八糟的谜题。

  “你别以为我是在关心你!”

  马文才的手向后一背,身子也微微侧向外间,可到底没有断开我的牵扯。他沉声,似是为我猜中他心思而恼怒,但其中又带着些连他自己都道不明的情绪,因而话语总是显露些纠结。

  “我只是不想欠你人情。虽然你多管闲事在祝英台面前说了话,但勉强算是帮了我的忙。本少爷爱憎分明,可以应承你一个条件,你随时向我讨要。”

  我气闷地缩回手,卷起被子面向床内,赌气不再看他。马文才在我床边又站了好一会儿,末了,我耳边传来衣袖挥落的窸窣声,他十分轻地叹了口气,转身就是离去。

  这一口气出了,我的气也就消了。我悄悄转过身子再看马文才,他的身影在青纱的掩映下更显迷离,一别于昨日的意气。我的心口像是被什么哽住,不住发闷。终于在他踏出门槛前,我还是忍不住提醒道:“那伤了祝英台的人,怕是有意要嫁祸与你,你小心一些好。”

  马文才脚步一顿,嗤笑一声,侧头回应:“这事我已经解决了,你只管好好养病,别想太多。”

  后来我才知道他所谓的“解决”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原来那晚,盗了马文才弓箭,躲在暗处算计祝英台的人是王蓝田。很难说当时他想射的到底是我二姐姐还是祝英台,但无论是哪一个,栽赃到马文才身上都能给他带来一场不小的麻烦。

  王蓝田的上位之心可见一斑,而马文才,在得知祝英台中箭一事后,回忆起前一晚王蓝田的鬼祟和自己箭囊中少掉的一支箭,即刻便厘清了事情经过。他虽然讨厌祝英台处处与他作对,可到底也没有伤人性命的心。他现在所做的,最多也不过是在膳食中放放碎瓦、拆坏他的桌椅这一类恶作剧。

  这样的行径在马文才看来无伤大雅,可对于护犊子又性子直爽的二姐姐来说,已经够令人恼火憎恶。当时,她看着地上碎成了七八块的桌椅,怒气冲天,劈头盖脸对着马文才就是一阵数落:“又是你们捣的鬼是不是?马文才,你别太过分了!昨晚的事,要不是悠儿为你做了担保,我现在就拉你去见我爹!”

  马文才当场没有反驳,二姐姐说他那时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相当不好,最后一言不发地就离了讲堂。我想他应当是愤而离席。因为在那之后没多久,他就回房中取了弓箭,站在高台之上俯射停于球场的王蓝田,报那一箭之仇。

  这结果,我不用想也清楚了。

  王蓝田多行不义,自食其果,我并不可怜他。而马文才,他的处理方式虽说出乎了我的意料,但也在情理之中。两位姐姐都表示难以赞同这样的做法,我不想作答,因而不置可否,只转了话题说那晚是约着马文才再次劝说他向谢先生道歉。谢先生也确实原谅了马文才,这样一来,所有的环都被扣了起来,两位姐姐心中不再有疑惑,轻易也就放过了这件事。

  我这一病,在房里又待了两三天,转好之后才去叔父的书房回答下山前他给我留的问题。折扇背书“清风明月”,我在正面勾画了流水人家。

  我的画作用色向来慎重,叔父一见我此次只有一轮朗日用了红,其余皆尽灰黑,不免惊奇。

  我指了指流水与人家之间的破篱笆与渔网,坐直身子感慨:“清风明月属闲人,柴米油盐难底层。我此回顺流而下,赏了山河,也见了愁苦。落笔时,那河边摇晃的渔船,岸上孤怜的母女总浮现在我眼前,所以我画了她们,画了她们的家。”

  叔父见我蹙眉,在一片墨色上虚虚画了个圈,继续询问:“那这用色是表示生活灰暗?”

  “是,也不全是。”我纠结地低下头,“叔父,这一片还是我的无能为力。我只能对未来心存希望,可我也知道我无力改变现状。”

  “那你可想改变?”

  “悠儿不过沧海一粟。”

  我答完噤声,叔父闻言也随我一同沉默。我没有试图去猜测他的想法,只是低头看着自己垂在膝前的丝带。叔父最终浅浅叹气,他抬手拍了拍我的肩膀,笑而道之:“你有这一轮红日在已经很好,我希望它永远留存。”

  他这时候委实与我父亲有些相像。

  我看着他从箱中取了那把“迟日江山”,连忙垂眸施礼,面带愧色而不敢接。我心忧民,源于见之,良善而感,实难挂念。今世文人趋避世,天下之大,我也只望寄之一隅,安稳度日。今日我们论及乾坤,那么这江山,我万万不该领。

  叔父没有坚持,只是换了一本《墨子》赠我。父亲偏爱老庄,叔父授我孔孟,如今他予我此书,欲由我自行体会。墨家学说我也略知一二,只是因其部分观点与我相悖,当初撂开之后就未曾再深读。此次叔父有所提点,我也决定放开先前的偏见,从头仔细读起。

  墨子推崇“兼爱”,强调无差别的博爱,劝爱而禁恶。我一直觉得他的理论太过于理想化,先不说大环境里的国家制度、社会风气,就单单是个人而言,至少在遇见梁山伯之前,我完全不相信世上会再有这样的人存在。但那梁山伯,他是否又能真正做到兼而爱之?我尚且存疑,且饶有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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