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白大褂脚下一软跌坐在地上。
她回过头，被溅上血迹的塑料门帘前高大的尖耳朵黑色身影出现在门口。
金色的光芒一如康娜第一次见到那时候的样子。
“康娜，你在做什么。”即便隔着面罩康娜也能感觉到布鲁斯的震惊，对于满地尸体的震惊。
她没有回答布鲁斯，缓缓走到马修隔壁，垂眸看着他那张苍老的脸，他的表情很安详。他们应该给他注射了麻醉剂，他是在梦中走到。
抬手摸了摸他已经变得冰冷的脸，挺好的。他可以不用孤零零一个人在这世界上了。
康娜突然抬起手，对着那个医生扣动了扳机，如此近是距离，谁都反应不急。
一个血洞出现在那人的眉心，他瞪大双眼全都是不可置信。
只是在扣动扳机的一瞬间，那股烦躁感猛然消散了。
“好久不见，布鲁斯。”
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冷漠且平淡。
“我在，做我应该做的事。我很抱歉，父亲。我让你失望了。并且我打算一直那么让你失望下去。”
父亲？布鲁斯有一瞬间的错觉，对面站着的不是康娜，是死而复生愤怒站在他面前的杰森，是刚来到他身边那个努力控制着杀意的达米安。
康娜真的变得不一样了。曾经她只是个乖巧的姑娘，而这个带着一身尖刺的孩子，却意外让他熟悉又陌生。
是他让她变成这个样子的，都是他的错。
“火场那…”
“对，就是我干的，他们该死。”康娜打断他的询问，挺着脊背直直地看着他。“他们杀了马修…也不止马修。”
他撞入一双闪烁着红色的眸子里，各种负面情绪就像被打翻的调料罐。他又一次在舌尖尝到了那种苦涩混杂的味道。
康娜的状态很不对。
“你必须跟我回去，你的情况不对劲，我需要对你做检查。”
“如果我说不呢？你又想把我想关回去吗？”
脑海里那些蝙蝠侠一次次死亡的画面冒出来，她就好像盛满水的塑料袋被扎破了好几个口子，记忆差点淹没了她。布鲁斯曾经要把她两度送走的画面沉重地压在了她身上。那冷漠的眼神让她咬紧了牙。
布鲁斯的靠近让这种混乱有愈演愈烈的趋势。她忍不住后退一步。
只是这半步落到布鲁斯眼中，却让他不再敢靠近，康娜就像一只受惊的小鸟。
“你需要检查。别让自己沉浸在杀戮里，这只会让你堕入黑暗里。”布鲁斯加重了语气。
“我不需要你来教育我，而且我知道你也不想教育我什么。”深呼吸了一会压下了那股暴躁。“不要假好心，让我离开这次不用你送，我会自己走。”
布鲁斯沉默地站在那里，就仿佛一栋不会说话的黑色墙面，堵住了门。是他让这个孩子从他的视线里溜走，他一次又一次让这个孩子失望了。
现在他才看起来深藏在她内心中被抛弃的恐惧，曾经的他得是瞎到什么程度才没发现。
只是她已经不再渴望接近他了，康娜只想离开这里，离他远远地。
试图绕过那栋尖耳朵的墙，一只大手朝她抓来，康娜毫不犹豫地反击回去。
小拳头落在战甲上对布鲁斯造成不了什么杀伤力。她一个翻身借力远遁，身体刚刚后仰蝙蝠侠就一把抓住了她的脚腕，把她拖了回来。
康娜毫不犹豫地用力一拉，脚腕瞬间脱臼。她以一个诡异的姿势，前屈。
顺着蝙蝠侠的力道一把抓住他的尖耳朵。膝盖痛击他的鼻子。
感受到康娜的脚腕脱臼了，他下意识地松开手，去格挡落在鼻子上的膝盖。
康娜趁其不备另外一只脚就往上一踹，踹到了他的下巴。
可惜，她的战斗技巧和蝙蝠侠比差远了。蝙蝠侠按趴下，后脖子被按住，手往后拉。她整个人动弹不得。
康娜只能使出杀手锏，治疗能量就仿佛开了闸的洪水灌入对方身体，超过五百的输入量让蝙蝠侠手下一松。
她看好机会就是一个头槌，重击布鲁斯的下巴。差点让他咬到舌头。康娜就好像一只逃窜的兔子，冲了出去。
第96章 哥谭黎明
公共墓园。
康娜轻轻把一束花别在墓碑旁内, 兜里拿出一包湿纸巾，缓缓擦拭上面的墓志铭。
“朋友开心点，我们下辈子见。”
擦干净的墓碑在初升的阳光下闪烁着微光。这句话是康娜在马修的日记里看到过的。
没想到他们最后挑选了这句话作为碑文。
死亡只是从另外一个角度的重新开始, 马修一直是这样认为的。身边人的离世，尝过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这一切并没有让马修的生活变得堕落。
他会在公园里捡起盛开落下的花朵, 放在桌面上点缀自己的生活。
马修说, 离别总会让留在原地的人变得痛苦。但可能他早已出现在你身边, 只是你已经认不出他了。
活着最重要就是开心。
马修并没有别的亲人, 他的配偶也早已过世。他早早分配好了遗产。往后一部分钱会用来主持一个简单的葬礼和修缮的坟墓, 另一半则会送到福利机构，去帮助那些无法维持生活的人。
死亡到底是种什么样的感觉？康娜有些出神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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