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酒拿到监控的权限,不急不慢地调到望月慎所在的那个房间走廊和露台外面的视野,唯一知道的是昨晚他没离开过,今天早上到现在也没出来过。
他不可见地皱了皱眉。
这个酒店居然没有房间里的监控吗?
琴酒的确不想逼的太紧,不然除了第一次蛇蜕,就会有第二次,第二次还是不是壁虎断尾那样的就说不好了。
说到底,他如果想躲起来,这个世界上恐怕不会有人能找到。
谁能找到一个打定主意想要隐藏自己的怪物,或者说神明呢。
不过没关系,他很有耐心。
但是这句话在那个房间一直到日落西山都没动静的时候,彻底无效了。
不太好的预感出现在脑海里,也许是真的用力量直接离开了。
心里不免出现这种想法。
他要把自己藏起来,真的不是难事。
琴酒有些烦躁地点燃一根烟,他的神色晦暗起来,脸色也极为难看,这是他预期里最坏的结果,消失的无影无踪,他有一瞬间的暴戾,斜长的眼眸此刻更是复杂难辨。
情绪变化鲜明到哪怕是烟灰落在冷白的皮肤上灼出红痕,他也没察觉。
自己很在乎他吗?
不知道该说是,还是不是。
委实来说,托对方的福,他以前那段烂泥一样的日子不算太糟糕,后面再遇到,自己也的确没想起来那些过往,其中肯定有BOSS动了手脚,但是没想起来也是真的。
不然怎么可能忘的一干二净,连那些超出寻常之外的异常都没有记忆。
他对缅怀过去没有兴趣,但是这种事还是会记得的。
这些说起来都没什么,很普通,根本不该让自己有所动摇才对,但是也不得不承认,望月慎这么一颗深嵌进血肉里的子弹,不是在那场雨夜才在体内的,远要比这个时间更加悠久,在自己遗忘的日子里,这颗子弹就这么生根发芽,流淌的鲜血与生长的血肉几乎要把这种异物当做身体的一部分,就那么融洽地接受了。
这就好像战场老兵退役多年后检查发现自己体内其实有着弹片这种异物,但是根本不可能取出来了,哪怕做手术也不行,一旦强行取出来,反而对自己的损伤更大。
他现在,何尝不是如此。
虽说混乱不清,但是有一点不会错,自己对这个人抱有强烈的独占欲。
这不例外,自己也就对他抱有这种独占欲,并不关联那种可笑的爱情,只是觉得他应该就是和自己一边的。
毕竟这世界上,只有自己是最了解他的,如果这样都不算,那什么还算呢。
一根烟的时间,琴酒已经做好了决定,失控的话就顺着失控的方向重新掌控,情绪不对的话就用理智重新覆盖。
他若无其事地碾灭烟,掏出从老板那里拿到手的万能房卡,直接刷了开来,他的目光追逐到地板上散着凌乱的画纸还有一个直直杵在正中间的行李箱,露台的窗户没关,风一吹,窗帘被吹得鼓胀,连带着画纸也纷纷扬扬,扰乱了视线。
琴酒下意识去抓飞到身前的一张,最后鬼使神差地将所有画稿全部捡起,最后定格到套房里紧闭的房门上。
要么他还在里面,要么就是仓促离开,连一件东西都不想拿。
定定看了半响,最终还是推开了并不沉重的房门,依旧是没关紧的落地窗,夏末的风穿堂而过,最后是房间里唯一的床上隆起的被子。
里面有人。
他走到床边,没伸手,但是能看到被子下方渗出的不正常红晕,姿势没什么不对,胸口也在起伏,但是这个颜色……
琴酒伸手碰了下被子,望月慎是浅眠,或者说不需要太多睡眠,经常还没碰到的时候就醒了,这是观察得到的习惯,但是这一次对方皱了皱眉,喉咙里闷出一声低哼。
琴酒将手移向额头,戴着手套也能感受到温度,太烫了,怎么会这样?
不能怪他,他一时半会怎么也想不到这是发热,因为在他眼里,望月慎从没生过病,说到底都不是人,怎么可能会得人类的病症,而他自己更是除了伤口感染会轻微发热外,不会出现这种症状。
等到从犄角旮旯里找出这种常识后,他心头涌上点无奈的感觉。
打电话准备让人拿药,但是估计动静有点大,直接让还在朦胧意识里的望月慎醒了过来,他迟钝地抬起头,有些缓慢地扯了下唇角。
露出一个微妙又不像笑的弧度。
望月慎的眼神介于空洞和澄澈之间,他和房间里出现的另一个人对视了几秒钟,怔怔地发愣,里面像是蒙了一圈雾,“啊,我是在做梦吗?”
干哑到不行的嗓音。
“睡蒙了?还是晕过去了?”琴酒脱口而出。
“哦,果然是梦。”
望月慎像是松了一口气,再也支撑不住身体的疲惫,往床上一躺,“不然怎么会听到一样的对话。”
他的话断断续续,还带着点无力,“我估计快死了,死前能在梦里见到道别,也不错。”
琴酒不声不响地走到床边,他有点想笑,怎么会有人发热就觉得自己快死了?
但是又存着点担心,说到底都不是人,真的只是发热吗?
“你是谁?”
琴酒哑然,反问着:“你不认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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