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颔首:“的确。”
他转出书桌,伸手扶住李霨。不等李霨再次拒绝,太子侧首吩咐身边人:“去请张御医过来。”
张御医乃是太医院院首。
他主要负责的是皇帝与太子的身体,就是宗室王爷想要请张御医为自己看病都得掂量一二。
更别提李霨。
他下意识婉拒:“这等小病哪里有必要请张御医?下官回家喝两副药,热敷热敷便好了。”
胤祚噘嘴:“病人就不要说话啦。”
他指挥太子和宫人扶着李霨在坑上坐下,背着小手念念叨叨:“小病时间长了也会变成大病的,本阿哥还等着李大学士给本阿哥上课呢!”
太子诧异的看看胤祚。
他伸手摸摸胤祚的脑门:“哎呀?胤祚还想开始读书了?”
六阿哥抓周的传闻,李霨也是听过的。
闻言他忍俊不禁,哈哈一笑:“六阿哥放心,下官定不负您的期待。”
说着话语,张御医也到了。
见着太子宫人来请,他还以为是太子出了事。等知道是要为李大学士看病,张御医还松了口气呢。只是等他把脉结束,原本的笑容也消失了个一干二净,板着脸呵斥道:“李大学士,您是怎么保养身体的?”
匆匆赶来的还有康熙。
听闻太子在梧桐书屋里传张御医,康熙也是心里一咯噔。
只是康熙万万没想到,一进书屋倒是听到这番话。他眉心紧锁:“李霨怎么了?”
屋子里众人纷纷请安行礼。
张御医板着脸,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堆——大体意思是李大学士已是机体亏虚,脏腑失调,更有气血逆乱,经络不畅之像。
张御医字字用得严重。
他沉声说道:“若是再这样劳心劳力,怕是有突发晕厥,偏瘫不语乃至口眼歪斜,半身不遂之隐患。”
胤祚深以为然,连连点头。
没错没错!李霨后面会因突发中风而口眼歪斜,养了好几个月才重新回到朝堂,然后落下病根,最终早早过世。
嗯……享年六十岁。
足足是自己的十倍呢:)
李霨冷汗涔涔而下:“这,这。”
康熙和太子也面色大变,太子脱口而出:“还请张御医为李师傅下方子!”
张御医还没说完。
他黑着一张脸,又是沉声问道:“李大人近来是否消瘦得厉害?有没有觉得渴得厉害,喝水次数也比往常要多,同时跑茅房还能闻到一点甜味?”
李霨面露尴尬,连连点头。
张御医又问:“可有别的症状吗?”
李霨细细回想,认真回答:“本官还以为是错觉倒也没注意,现在想来这些日子一直精神疲乏,四肢乏力,吃多喝多非但没有胖起来,反倒是衣服都宽了许多……”
张御医确认:“李大人还得了消渴症。”
他低头刷刷刷记录几笔:“消渴症还不算晚,不过得定时服药并且调整饮食才行。”
李霨也听过这消渴症的。
和其余疾病不同,这消渴症可是反着来。吃得越多越是荤腥越是难受,到后头甚至会眼瞎脚瘸,痛不欲生。
他越想越是惶恐。
李霨又想起前面的病症,若是两者相加在一起,自己这条老命能折腾多久?怕是真的熬不到为六阿哥讲课之时。
李霨面朝胤祚,深深一鞠。
胤祚吓得往康熙身后一躲:“李大人这是做什么?”
李霨面容坦荡,声音严肃。
他沉声说道:“下官谢六阿哥救命之恩!”
胤祚被李霨的反应吓了一跳。
他搔搔后脑勺,有点不好意思:“我也就顺口提起而已。”
康熙惊奇的看看胤祚。
等太子说明先前的来龙去脉,他朗声大笑。康熙伸手揉揉胤祚的脑袋,又冲着李霨说道:“朕给你批病假,你回去好好养病,胤祚日后还等着你给他上课呢!到时候好好教导胤祚,也算是还了今日恩情。”
李霨一脸肃容:“微臣遵旨。”
胤祚的笑容僵在脸上,他震惊的看看康熙,又看看笃定的李霨:“等等!李大人,这件事您不用放在心上,本阿哥就是随口说说的——呜呜!”
康熙伸手捂住胤祚的嘴。
吩咐李霨退下以后他才松开手,恨铁不成钢的敲敲胤祚的脑袋:“你小子还敢嫌弃嗯?李霨弟子之众近世罕俪,堪称朝堂文官魁首,同时还精通天文、地理乃至百家之言,乃是朕亲手为太子挑出来的……”
胤祚捂着头:“那就负责教太子哥哥哇。”
他奋力挣扎着逃出康熙的怀抱,揪住太子的袍角:“太子哥哥,对不对?”
太子猛地醒过神:“……嗯,嗯?”
他哭笑不得:“你也要好好学习啊。”
胤祚捂住耳朵:“我不想学习嘛!”
康熙气得牙痒痒,趁胤祚不备又将他才太子身后揪出来一通揉搓,紧接着看向太子:“怎么心神不宁的?李霨年纪大了,身体不适也是正常,休息这段时间的课程便让张英和李光地来给你讲解。”
太子收敛笑容,难得严肃。
他抿住嘴唇,慎重的开口:“汗阿玛,儿臣有一个想法。”
康熙扬起眉梢:“嗯?”
太子沉声道:“请汗阿玛命诸位师傅立着为儿臣上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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