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后定了定神。
她深吸了一口气道:“哀家看……会不会我们的想法出了错?”
康熙微微抬眸:“皇玛嬷的意思是……”
太皇太后轻声道:“胤祚会不会是无意间接触到?”
康熙沉思:“无意间……?”
他的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击:“可是……天花这等事物,又怎么能无意间碰见?”
太皇太后意味深长:“太医院呢?”
为了让皇子公主种痘,宫内加班加点修建湖心岛,同时运往岛上的还有准备使用的痘苗。
康熙立马明白太皇太后的意思。
他喃喃道:“携带入湖心岛的痘苗都是经过多轮处理,并进行核实查封的……全程都应该有人盯梢才对。”
说是这么说,康熙也遣人去查。
半个时辰后,前往查看的赵御医狂奔而来,他面色凝重中带着些许惶恐:“启禀皇上、太皇太后,皇贵妃娘娘!从太医院里取来的痘苗疑似,疑似被人调包!”
康熙的脸色瞬间阴沉:“你能肯定?”
赵御医颤声回答:“回禀皇上,微臣确定!”
他深吸一口气,又缓缓解释:“每一轮选育测试的痘苗都被妥善保管,并标注好符号,唯有朱神医和微臣等人知晓这些符号含义……”
“每位皇子公主年岁不同,用的痘苗也略有区别。”赵御医擦了擦额间冷汗,“可是微臣刚刚查看所有痘苗发现……”
康熙恍然,而后面色瞬间阴沉。
他打断赵御医的话:“六阿哥的痘苗被人调包了?”
太皇太后也黑了脸:“是谁,竟是如此大胆!”
突然一个声音打断两者的讨论。
赵御医连连摆手:“……不!皇上,太皇太后,被调包的不是六阿哥的痘苗……而是阿哥的痘苗啊!”
一时间,帐篷里寂静无声。
康熙、太皇太后、佟皇贵妃和太子的表情齐齐凝固在脸上。
这个消息可超乎所有人的预料!
康熙气极反笑:“给朕查,彻查到底!朕要弄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胤祚的天花从哪来还不得知,又爆出阿哥痘苗被人更换之事!
康熙双眼冒火,愤怒非常。
能接触到痘苗的宫人非常少,除去朱神医和御医们以后更是少得可怜。
这回的速度要来得快的多。
不到半个时辰,侍卫便传来消息——已经抓捕到那名更替痘苗的太监。
原本守在自家院子里,却惊闻阿哥也惨遭毒手的荣妃和二公主也赶到现场。荣妃见着被拖上来的小太监便是目眦欲裂,疯了一般的扑上前去:“说——是谁派你来的?是谁想害死我的胤祉!”
二公主连连伸手,都没拉住荣妃。
康熙使人拦下荣妃,又沉着脸看向那名小太监。他没让人当场询问,而是示意身侧一名容貌普通的内侍将这名小太监带下去问话。
趁着询问间隙,康熙还询问留守在院子里的朱神医:“六阿哥的情况如何?”
朱神医眉心紧锁,面色严肃。
他凝重的神色让康熙心跳如擂,神色微变:“可是胤祚的身体……?”
康熙不敢往下说。
朱神医摇了摇头:“回禀皇上,六阿哥尚在低烧,精神状态尚好……”
顿了顿,他又道:“太好了。”
康熙没听懂,微微愣了愣神:“神医的意思是……?”
朱神医深吸一口气:“六阿哥的状态太好了点——”
“即便用上毒性最低的痘苗, 草民也从未见过像六阿哥这般轻微的症状……”
众人齐齐一愣。
不但康熙疑惑, 而且胤祚也在疑惑呢。
得过天花的他经验丰富(笑)。
首先会有剧烈的头痛,而后连背脊都会疼得厉害,然后回逐渐扁得没有力气,再来是疯狂长疱疹,高热不止,最后在强烈瘙痒和疱疹破溃的痛苦中结束……
偏偏现在的他精神十足呢!
胤祚歪歪头,很快将情况归咎于时间不同。
过几天指不定就发作了呢!
觉得自己死定的胤祚,掰着手指算了算自己的生命期限。他勤勤恳恳的将自己的日常用品和玩具翻了出来,挨个摆好登记:“这些留给太子哥哥、这些留给四哥……”
胤祚鼻尖酸酸的,莫名有点伤心。
他抽了抽鼻子,然后继续整理:“这些给哥和五哥,还有这些要留给七弟和八弟,这几样留给大姐姐、二姐姐……”
胤祚分好给兄弟姐妹的。
然后他看向要留给汗阿玛、额娘、乌库玛嬷和皇玛嬷的:“对了对了,佟母妃也对我很好,也要给她留一份。”
胤祚认认真真整理东西。
花了大半个时辰,他才将所有东西整理妥当,分别打包好,再咬着笔琢磨如何写信。
既然要翘辫子了,也不用遮掩吧?
不不不不不,还是得遮掩一下的吧?胤祚为了写信,甚至还翻看起书籍,打算装模作样的学习一二。
胤祚翻看两页书,打了个哈欠。
唔……他揉了揉眼睛,又打了几个哈欠。
与此同时,院子大门骤然打开。
听完朱神医说的话以后,康熙忍不住选择进来看看情况。
等推开厢房大门,映入眼帘的一幕让康熙的心跳都险些停止。只见胤祚脸上盖着一本书,悄无声息地歪倒在地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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