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德芳意味深长地笑着看了展昭一眼，他一句话没说，后者却在对方看似温良实则戏谑的目光中移开眼睛。
赵德芳不再打趣他，说道：“我瞧着菜快要出锅了，下去尝尝吧，看看同样一道菜做了这么多遍，今天拿出来的成品能不能让本王满意。”
三道色泽诱人的红烧肉依次摆在桌子上，赵德芳各夹了一筷子，品尝过后，思索良久，始终无法得出结论。
因为在他看来，就红烧肉这一道菜，这三家酒楼的厨子做得都不错，味道完全够得上御膳的水准，各自之间有些细微的差别，比如这个甜口多一点，那个酱香口多一点，但无法用这点来判定谁好谁坏。
赵德芳为难级了，做的都好，换言之就是做的都不好，因为这意味着没有哪一家能优秀到脱颖而出，一口就让他惊艳，念念不忘。
所以到底是少了点什么呢？香菱姑娘做这道菜时，难道还有未曾说出来的秘诀吗？
就在此时，人群里突然响起一道活泼清亮的高喊：“王爷若是尝不出哪一道更好，由我来当判官如何？”
所有人的脑袋齐刷刷朝着声音的来源处望去，赵德芳第一眼没看见人，只听到了声音，他倒是不觉得冒犯或生气，只是隐隐约约觉得这个声音很耳熟，像是在某个时候听过很多次了似的。
而在他身边一直护卫着的展昭却忽然面色大变，他的目光直直看着人群中的一处，眼中忽然光亮大盛，欣喜之色溢于言表。
赵德芳显然也认出了来人：“香菱姑娘，竟然是你？！”
香菱笑眯眯从人群中走出去，态度亲切自然地跟二人打招呼：“我一进城就听说了这里在办赛事，第一时间跑来看热闹。八王爷，既然你选不出来头名，不如让我来怎么样？”
赵德芳哈哈一笑，整个人看上去愉快至极：“当然，还有谁比香菱姑娘更有资格当这个判官。”
酒楼的掌柜没有见过她，虽然心里各自在嘀咕此女的身份，但赵德芳都开口了，便不容他们质疑。
香菱将桌上三道红烧肉依次尝过后，分别做出了点评：“做菜其实很简单，调料和火候合适，下锅和翻炒的时机准确，做出来的味道都不会差。但这样只能得到一个中肯的评价，算不上是顶级的菜肴，除了各自烹饪的手法，技巧，经验之外，影响菜肴口感的另一个因素，往往也是会被大部分人忽略的因素，便是态度。”
“态度？”赵德芳不明所以，做菜要的难道不是经验和技巧吗，跟态度又有什么关系？
跟她相熟的展昭在心中一盘桓，隐隐约约有些明白，她要说什么了。他笑着看向在众人面前侃侃而谈的少女，活泼开朗，大方自信，蓬勃而富有生机，就像个灿烂的小太阳。
“做菜有许多秘诀，但最重要的一道，一定是对烹饪的热爱。”少女当着所有人的面口齿清晰地说道，“只有用心对待手中的食材，怀揣着对烹饪纯粹的热爱，才能做出让所有人都称赞的菜肴。”
说罢，她指着最边上一道，说道：“这种热爱，我只在这道菜里能稍微感受到一些，因此，我认为它便是今晚的头名。”
这种玄之又玄的理念一说出口，当即就遭到了另外两家落选酒楼掌柜的反对。
看在八贤王还在，他们不敢说什么过分的话，只是不停质疑她的身份，说来说去就一个意思，无非就是一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小丫头，有何资格在他们这种百年老店面前充大爷。
直到赵德芳说出她的身份，两家掌柜瞬间再没半点反对的意见。
别说八贤王站在她这一边，就连他们酒楼里的好几道招牌菜都是跟人家学来的，菜到底怎么样，她当然是最有发言权的。
赵德芳对香菱那是十分信服，不管是手艺还是眼光，她既然这么判定了，那肯定就没有错了。
一场赛事就这样圆满落幕，体谅展昭此时肯定不想跟自己一个大男人继续待下去的心思，赵德芳很有眼色地冲二人笑道：“我这里没什么事了，你们自行离开就是。”
今天本是展昭在宫内当值的日子，但他只干了半天，便被皇帝大手一挥放了半天假，出宫后又在街上遇见八贤王，被他叫着过来看热闹，这一看就看到了傍晚。
跟八贤王分开后，展昭和香菱没有第一时间回开封府。
他们这会在卖菜的小摊位前挨个转悠，不时有小贩认出她来，热情的问好和招呼声络绎不绝，从街头到街尾，一路就没停过。香菱光是忙着应付这些人，笑得脸部肌肉都在酸痛，再别说哪还有时间理会展昭。
等展昭手里大包小包地从菜市场出来后，香菱总算能让自己的脸蛋稍微休息会。
她揉着嘴角呼出一口气：“原来笑也是个体力活啊……”
第196章
严格算起来，他们已有两年时间未曾见面，但彼此之间却没有半分生疏与隔阂，犹如空缺的那段时光不存在，他们只是昨晚一起吃了顿饭，然后各自分开，今天重新聚首。
香菱边走边东张西望地四处乱看，蜜糖般的棕色大眼充盈着灿烂的笑意，脚步轻快灵动，偶尔走得快了，就能听到她来自她身上清脆的铃铛声响。
展昭看着她蹦蹦跳跳的样子实在揪心，不忘叮嘱她：“走慢点，黑灯瞎火的，当心摔倒了磕到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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