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心而论,一之谷不能参加婚礼的遗憾比我这个不会举行婚礼的人的遗憾,听上去还要更多一些。
也不怪征十郎会调笑地望着我,然后走过来,对着话筒说道:“一之谷同学,谢谢你的关心。不过请放心,等到莉绪愿意和我结婚的时候,我一定会亲自把请帖送到你手里。”
“呃,亲、亲自就不用了,这种小事怎么好劳烦赤总——赤司同学呢!等到时候你们两个决定好结婚直接给我打个电话就行啦我这边还有事情先挂了拜拜!”
一听见征十郎的声音,一之谷就飞快地挂断了电话,像遇见猫的耗子那样。
我至今没搞清一之谷为什么会那么怕征十郎。不过怕归怕,她对我们两个的感情生活,这么多年来倒是依然保持着相当热心的关注度,哪怕一之谷现在自己也有了男朋友,却还是和以前一样,喜欢把“恋爱这玩意还是得看别人谈”放在嘴边。
挂断电话后客厅里很快安静了下来。
站在茶几边上的征十郎笑意盈盈地看了我一会,随后他安静地将我从地毯上抱了起来,放进沙发里。
我平躺在沙发上,柔软坐垫立刻陷了下去,但很快又往下陷得更深了几厘米,因为征十郎也俯身朝我靠了过来。
温热的吐息与我交缠,就在我以为他的吻要落下时,唇瓣上传来的却是从来没体会过的、轻细的刺痛感。
“嘶!”这是我第一次被征十郎咬。比起疼痛,令我叫出这一声的其实更多的是惊讶。
“怎么咬人的……!”我捂着嘴,踢了下征十郎的大腿。用的力气很轻,并不是出自什么心疼男朋友的体贴,更实际的理由是他的腿是全身除了膝盖和脑袋外最硬的地方,力的反作用会让我自己也疼。
“你知道我没别的意思。”替自己喊冤的同时我不忘在征十郎的双臂间找到一个更加舒服的位置,顺便把压到的头发从背后捞了出来。
“我知道,”征十郎说着压了下来,他好重,严严实实地压着我,感觉胸口都有些痛,一点都不像是要和解的态度,“只是亲耳听到莉绪用那种语气说不会的感觉不太舒服。”
我:“……”
那种语气?
什么语气?
我快被他气笑了:“就说了一个‘不会’,都脑补了什么啊?”说着把他红色的短发搓得乱蓬蓬。
然而长得好看的人不管怎么样都很好看。
今天也是被男朋友的美色迷到的一天。
我看着征十郎的眼睛,虽然有点费力,但还是没忍住抬起脖子,亲了亲他。
而征十郎静默了一会,在我像是仰卧起坐一样的抬起自己的脑袋,第五次啄到他嘴唇的时候,他敛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微微一颤:“想象里最坏的情况是,莉绪对我已经没有感情了,不管做什么都不能挽回。”
我:“……”
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我刚才说话的语气真的有那么无情吗?
话说这种胡思乱想是不是也算婚前焦虑的一种?
可现在婚期都还没定呢,要是从现在就开始焦虑的话岂不是还得焦虑起码一两年吗?
想到这里我立刻警惕起来,把征十郎本就离我离得很近的脸又往眼前捎带了些。
眼下没有青黑,皮肤也还是一如既往的温热光滑。
好的……看来他还没有焦虑到失眠的地步。
我暂且安心,但还是打算从根源上把问题解决一下。
“所以为什么会这么想呢?”被压得有些久,我不太能喘得上气,拍了拍他的肩膀。
征十郎很快就会意了,他搂着我坐起身,宽大的手掌扶在我的腰后,让我坐在他的腿上。
“没什么理由。”他有些理直气壮地对我说道,“只是突然联想到了而已。”
倒也不是出于消极,又或是对这份感情的不自信。
会出现这样的联想完全只是因为,赤司征十郎是个很现实的人。
预估风险、研判利弊、趋利避害,这些都是从小被刻在骨子里的习性。
说白了,他是个心思太过敏锐细密的人。
即使从来不会根据一些捕风捉影的东西,便武断地作出什么结论。但他总是下意识地就着这些条件,延展出它们所能导向的可能性结局。
有的是好的,然而世事的发展总不能如人所愿,所以想想也就过了。
至于那些可能性不那么好、光是想象一下都会叫人感到难以遏制烦躁的,赤司征十郎从前总是会将它们勾起的情绪与压力埋在心底。
于是日积月累,它们的存在不仅让他身陷囹圄,也诱导了他第一人格的降临。
但现在——不,或许应该说,从很久以前开始,他的生活就已经变得和从前不同了。
赤司征十郎不再是孤单一人,无论什么时候都有一个人会愿意倾听他真实的想法,接纳他或好或坏的情绪。
而那个人此刻正坐在他怀里,挨在他下颚的伶仃手腕有些凉,正一下一下地捏着他的脸颊,说让他少想这些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莉绪会一直对我感兴趣么?”
自觉被偏爱的底气,让赤司征十郎明知故问了一句。
但他还是没用上爱这样的词句。
对他来说,只要她愿意对他感兴趣就足够了。
“倒是问点‘会不会一直爱你’之类的问题啊,瞧不起谁呢你!”她跳起来,从跨坐改为跪坐的姿势,让他们之间的距离更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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