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上去就像是敷衍，馆长眯了眯眼，靠向椅背。
“挺好的，那怎么到现在都没见你给提案？按你以往的效率，我文件都应该收到好几份了。”
吴幼琳瘪了瘪嘴，对于这样直白的戳穿可不太乐意，但她也不是个软柿子，既然馆长已经把这个话题摆在桌面上了，她倒还真是有些话不吐不快。
“不跟您兜圈子，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可以将这个项目移交。”
没有像第一次那样立马被遏止，馆长只是平淡的问道，“理由？”
“我和这位艺术家聊不来。”
平时吴幼琳就算不笑，嘴角也是天生的弯起一个小勾，可现在却是用着力抿成了一条线，语气上也听得出来在努力压着自己的脾气。
“我认为他对女性群体不友好，在接触时会感到不舒服，要怎么办展？”
James Young虽然名声确实不小，而那些“君子之举”在圈内自然不算秘密，但他也精明的很，最多也就是眼神和言语上冒犯人，从未有过实质上的出格行为，但偏偏这种样子也最让人觉得恶心。
吴幼琳和他单独接触过几次之后，实在是受不了他时不时丢出来的那些自以为是的下流笑话，可碍于工作，也不好直接和他把脸给撕破，一直都是尽量减少和他单独碰面的机会，所以工作上自然进度就压慢了不少。
而馆长也不是个傻子，这些事多少也清楚，所以听到这番话可以说是意料之中。
“你啊，是我亲自从伦敦带回来的…记得我把你带回来的时候怎么跟你说的吗？”
只是这开口之后话题却变了个方向，而语气也变得更加的温和。
“说你这样的能力，就算是在伦敦也是出彩的，五年内就可以出头…你还笑，说我太夸奖你了，然后我接着怎么说的？我说，你要是跟我回韩国，三年内我就让你出来，做独立策展人。”
吴幼琳虽然不清楚他为什么提起这一茬，但想起当时的情形，心里也有些感慨，他们刚相识的时候，吴幼琳不过是在私人画廊里就职的新人，虽然能力过硬，也肯干，但想在伦敦熬出头也是件很困难的事，而当时馆长口里这句空头支票，难以抑制的激发起了她天生的野心。
“能不记得吗…这句话我都快烙在脑子里了。”
馆长端正了姿，神情也认真了一些。
“今年这两个项目…于理，我不应该都给你，这两个展占的了是明年一年的主展位，谁都眼红…但于情，我确实就要给你，因为答应你的那个三年，现在就是一个最好的机会。”
话音一落，他手指重重的敲击了下桌面，厚实的木质台面发出沉闷的响声。
“我不是圣人，与其把两个项目分开丢出去，倒不如把你培养出来……明年只要这两个展顺利做成，就是你迈出明星策展人的第一步…当然，我知道要你接触James Young，会要受点委屈，可也没到那个程度…”
这番话典型的是从男人的角度出发，吴幼琳没忍住凌厉的瞪了一眼。
“你看你…等我说完嘛…我想说的是，这个问题，它确实是个问题，可它不能成为我不把这个机遇给你的理由，所以这个机会我还是放在了你的手上，甚至它会带来怎样的收益，我也已经告诉你了，那现在，这个问题，它就变成了一个选择。”
无非就是要吴幼琳自己去评判这个接受标准罢了，她拧起了眉头，也陷入了些两难。
确实，James Young最多也就是有些恶心人，还没到动手动脚的地步，只是她性子烈，光是一些简单的冒犯也有些难以忍受，可馆长的这番态度也摆的明显，确实利大于弊。
咬了咬牙，她回答到。
“我明白您的意思了。”
虽然没有那么肯定，但馆长还是松了口气，同时他心里也有些不忍，毕竟他也是五十好几了，有时候看吴幼琳几乎就跟看女儿一样，可现实就是这般残酷，磨砺向来是比鸡汤更锻炼人。
“放轻松点，自己多注意，见面的时候在馆内找个助理，身强体壮的那种。”
柔下来的话语让吴幼琳还是得到了一些安慰，其实道理都懂，只是难免有些无奈。
“知道了，您放心吧，倒是那位要多注意点，要真过分了，我可不会客气……而且现在本来和他见面的机会就少，他在准备伦敦的个展嘛。”
馆长点了点头，“嗯，他风评本来就褒贬不一，欧洲那边市场对他也没有多待见…伦敦的展能不能做好，对他也很关键，所以一定程度上，他也不敢乱来…还是怪我们市场不够成熟，不然哪里能让他这样肆无忌惮的提要求啊。”
大实话一出口，吴幼琳扑哧笑出了声，“馆长nim，今天话太多了吧。”
也就两人之间笑笑而已，馆长挥了挥手，“走走走，快回去工作。”
拿好自己东西，出来的时候吴幼琳脸上倒是带着笑，没办法，硬着头皮上呗。
这番对话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也耗费了好一会儿，等她回到办公室的时候，看到坐着的只剩林一一个人。
“Max走啦？”
林一头也没抬，“没有，和团队一起去展厅了。”
“这样…”吴幼琳看了看林一，工作的样子是很专注，可确实比之前看起来端着不少，氛围和态度也冷了几分，“你们……没有闹什么不愉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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