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姆无奈地揉揉眉心，他几乎一天没合过眼了，但看着尼诺表情，他只能退让一步，“十分钟，最多了，不然我就告诉莱斯利。”
尼诺摆着手走出门，哥谭凌晨的诊所反而是最最忙碌的时候。自动贩卖机里没有香烟，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大概走不了几步就会被逮回去。尼诺四处张望，靠着童年的记忆找到了莱斯利·汤普金斯的外套——他塞进去身上所有的零钞，掏出了女人剩下半盒皱巴巴的香烟。
如果被发现，他就说那是杰森干的。
尼诺点燃一只，他深深吸了一口，眯着眼看着深夜人群麻木的面容和人群中穿梭的鬼魂。他挨个看去，在这其中挑中今晚合适幸运鬼魂不是一件难事，尤其在尼诺说出打算的时候——整个诊所的鬼魂蜂拥而至，尼诺不得不挥退一些。
“要我说我是最有理由的那个，我的家人都死于小丑毒气——我们根本没有惹他！只是在万圣节出门了一趟，”其中一个男人说道，“我妻子死的时候他还在笑。”
“我妈妈死于前年小丑制造的爆炸案，就是商场中心的那个，那天是我的生日，她把我紧紧抱在怀里，哭着说希望我别死，”女孩顿了顿，“我的确没有，我坚持到了莱斯利诊所，比她多活了半小时。”
“我倒是没什么别的想法，但哥们，那可是小丑，我杀了他说不定能上天堂！”
尼诺望着这个鬼魂：“你怎么死的？”
“……我和几个女孩一起上床，可能还有几个男孩，”鬼魂耸耸肩，“我大概忘了我有心脏病。”
“你没救了。”尼诺冷漠道。
尼诺吐出烟来，他想马特一定会对他失望，过去这些声音也萦绕在他耳边，可他从不在意。这些苦难，这些伤痕从来都真实又清晰地刻在这个世界上，他过去不杀布罗迪是因为不愿因恐惧杀人，那倘若他杀人并不为了自己呢？
倘若目的正确，是否就能忽略掉程序正义？倘如为了死去亡灵的诉求，那能否忽略掉哥谭已经岌岌可危的法治体系？犯罪巷里这么多人为着小丑一个笑话遭受折磨，多少人的命运为之崩塌，他凭什么还能在阿卡姆里呼吸着同一片空气？
——他辜负了蝙蝠侠的信任，马特也一定会对他失望。
尼诺抽完两只烟，莱斯利的身影从手术室出来，他掐灭烟头，静悄悄地又转回病房。提姆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他看着尼诺重新躺下合上眼睛。
下一秒，鬼魂身上睁开了属于尼诺·佩蒂特的眼睛。
尼诺越升越高，俯视着这座罪恶而美丽的城市。他静静地看了一会，又急冲而下，阿卡姆疯人院是一座孤岛，那儿只有一条道路能进出。无数的鬼魂挤在那栋建筑内，像是沙丁鱼罐头。
蝙蝠侠和夜魔侠正从小丑的牢房里走出，这次甚至连夜翼也没能参与进来。蝙蝠侠的黑色披风下摆上沾着血，夜魔侠红色制服上有铁锈味透出来，警卫们都用敬畏和惧怕的眼神看着两位义警，他们身后传来小丑断断续续的大笑。
真可惜，尼诺心想，他当初就该把惩罚者弄来关在小丑隔壁。
夜魔侠停住了脚步，他仰头，哪怕尼诺完全清楚自己男友所有魔法能力都来自于他的嫁祸，此刻停住半空的鬼魂还是会下意识心虚。
“相机里有什么？”夜魔侠朝蝙蝠侠发问。
哥谭的黑暗骑士摇头，“我不会告诉你，这都取决于尼诺。”
今晚他们都有些情绪控制问题，小丑肺部受损，蝙蝠侠的手笔，这时候医护人员已经战战兢兢地给他挂上了呼吸机。他的肋骨断了两根，右侧的胫骨骨裂，那是夜魔侠没控制好手上的力度。阿卡姆的医护经验丰富，这并不是蝙蝠侠最失控的那次——罗宾刚刚死亡的时候蝙蝠侠几乎杀了小丑。
马特呼出一口气，他和蝙蝠默契地没有离开阿卡姆，他们都在等待一些事。夜魔侠并不乐意去倾听阿卡姆里的声音，每当他以为地狱厨房已经足够可怕的时候，哥谭总能颠覆他的认识。他闻见血和伤口愈合的分泌液，罪犯们偷藏的金属制品，能听见他们在黑暗中小声的诅咒和喝骂。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尼诺在童年时期这么想逃离这座城市。
小丑的笑声渐停，马特和蝙蝠侠站在阿卡姆的一侧，他听见有什么东西触碰了小丑的呼吸机！病房里那个苍白的男人从喉咙里挤出微不可闻的声音——有人想杀死小丑！
“尼诺。”马特叹息。
走廊里突兀的传来寒风的呼啸声，像是整个地狱都被搬进了这栋阴森的建筑里。蝙蝠侠和夜魔侠默契地朝小丑病房冲去，然而来人早有预料，建筑深处传来机械摩擦的动静。
电流声平息，阿卡姆的总电源断了。
好在这儿已经经历了充分的考验，备用电源及时启动，起码保证了最危险的那部分罪犯还关在牢里，蝙蝠侠高高跃起，“我要去重启总电源，我需要三分钟。”
夜魔侠继续冲往小丑的病房，远远的，他听见小丑正仰着头——
“嘿，小律师，”他咧开嘴笑了，“喜欢J叔叔送给你的礼物吗？”
鬼魂掐住了小丑的脖子，周边的医护早已躲开，连安保人员也不敢这么上去，小丑被人粗暴地按在玻璃上，来人不愿意同他多说，无形的手在小丑脖子上收紧。
“那只小鸟……咳咳……偷了我名字的那只小鸟真是个坏家伙，我还记得他当时死在爆炸里的样子，那么无助，那么可怜，只可惜有人破坏了我最喜欢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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