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看了他一眼，坐到他对面的椅子上。
这个画面很像在做心理咨询。
“那个跳出魔术帽的兔子的小说版？”
吴邪弓着身，手插进头发里，轻轻按压疼痛的位置，“对。最后苏菲跟她的老师跳出书的世界后，从众人的眼前消失了，在书中的真实世界里，只有他们两个能看见彼此。”
医生沉思片刻，“我倒还没想过结局之后的发展，这样一说确实，挺孤独的。”
吴邪叹口气，“对他们来说，这到底意味着什么呢？不就是作者本人的安排吗？”
医生用笔头推了推眼镜，“你可以换个角度想，放到更大的数量里去，只要发生次数够多，再离谱的事都会变得合理。”
吴邪疑惑地看着他，张起灵也坐起身看向这边。
“这个世界抽象到概念上去，从来没有一件事只发生过一次。”
吴邪明白他的意思，望着他，道，“时间除外。”
医生摇摇头，“这可就是物理学的东西了，理论混杂，我只是个心理学专家，只能从我自己的体验去谈。”
“时间不是单纯的一条线，这个理论有很多人支持，但因为没有人能回到过去证明，所以目前是个假说。但有一个很简单的例子能小小的证明。你到底是什么组成的？是现在的你？还是未来的你还是过去的你？其实这些都是你。你在时间上行走的路，最终全部汇成了一个坐在这里听我胡扯的你。”
吴邪笑了笑，“心理科的医生涉猎都这么广吗？”
医生摇摇头，“单纯个人兴趣，况且，这是个哲学问题。”
吴邪点点头，不再说话，医生识趣地走了，路过张起灵时，医生恐吓道，“你可别纠结这些。”
临了开门时，医生回过头来补充了一句，“看你笨，我再说具体一点，你现在的情绪反应，是所有的你在你身上作用产生的结果。”
吴邪站起身撑了个懒腰，虽然还是没很大头绪，但总归舒服了些。想起心理咨询那高得离谱的价格，寻思着要不要自己也去考个证，以后家业败光了，也能谋个正经生计。
眼下最重要的事是，该去买早饭了。
路过张起灵时，吴邪模仿着恐吓道，“你可别纠结这些。”
见他要出门，张起灵竟主动要求说待会要吃苹果。
吴邪笑道，“管够。”
2004年7月21号，一个叫关根的摄影师以野外采风的名义进入广西。
第30章 30
30
梁湾坐在值班室里，跟同行小姐妹聊着最近入院的患者情况，看似关心，实则就是聊八卦。301医院待遇极好，值夜班水果免费，唯一的活就是每隔两小时查一次房，说是查也不尽然，大晚上的再疼的人都得睡觉，不可能推开门细看，规则默认也就是拎着值班本在分配的楼层走廊走一圈。
两人约好轮着查，这会12点，该梁湾去了。
她套了件针织外套，夜里医院难免凉气重。
很快她便走完了三个楼层，只剩最后一个12层。
梁湾按了电梯，耐心等着电梯到站，她翻着手里的记录本，在查过的病房后面依次画勾。这时，电梯门开了，出乎意料的是，里面走出来个男人，男人见到梁湾也略惊讶，绕开她往左手边走去。
这么晚回来，不知道是干嘛去了。不过那张脸有些面熟，但横竖想不起在哪儿见过。
梁湾没继续往下想，她走进电梯，按下12层。
12层是一些高级干部的看护房，梁湾走得小心翼翼，步子难免慢下来，一圈结束，她再次站回电梯门，觉得小腿有些酸。她笑自己是刚出学校没多久，还不习惯站着比坐着多的生活。
电梯没一路往下，在6层停了，谁这么晚了还要出去。
电梯门打开，看到那张脸时，梁湾难得地皱起了眉毛。
是刚才那个男人。
两人待在不大不小的电梯里，梁湾往边上挪了挪。
男人发现了他的动作，也侧身往旁边走了走。
这一走，让梁湾心里莫名起了火。
好啊，老娘走是提防坏男人，你挪个屁啊。
她瞪着眼往旁边看去，不料对方也在打量自己，可能因为电梯里打的是头顶光，阴影变化下，那张脸一下子变得好看起来，尤其是那双眼睛，特别文艺青年。
梁湾莫名有些紧张，但又不甘示弱地瞪回去。
那男人朝她笑笑，转过头不再看她。
梁湾心里莫名松了口气，恰好电梯到了一层，梁湾一不做两步跨了出去，但却不见男人跟过来，她回头看了眼，红色显示屏上是负一层B1，电梯门慢慢合上，门缝越来越窄，然后是轻轻的一声合拢。
梁湾永远忘不了那双眼睛。
她恍惚回到值班室，小姐妹正趴在休息床上分扑克牌，嚷着不玩真的，娱乐娱乐。梁湾的牌不错，但她精神状态极糟，三盘下来没一张打对的。小姐妹问她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梁湾摇摇头，手里的牌松开掉了一地。小姐妹无奈蹲下去捡，抬头正好撞着梁湾站起来的膝盖，疼得她往后仰了仰。梁湾扶起她，连说对不起，把一瓶云南白药塞到小姐妹手里，抓起外套就离开了。
她站在6层电梯门口，看向左手边。
夜间走廊的灯都关着，只有护士站留着几盏，此刻没有亮堂的光，尽头看起来黑糊糊一片。这一层是精神科的住院部，夜里安静得诡异，像没有活人。梁湾咽了咽唾沫，慢慢朝那暗处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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