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锦这几年过得很好，相比于在永宁侯府时过得更好，当年那件事对她的冲击虽然也很大，但两个儿子皆是好好的，她虽然也曾怨恨过，但比起柳若兰就差得多了。
在王府里面，她是老封君，阖府都敬着捧着，比起在侯府时，前有主母压制，后有丈夫不喜，纵然婆母护着，儿子出息，但也还是要强出太多。
见过这一面，顾明泽心里倒是轻松多了，对苏锦，他感情很深，自是比任何人都希望她能过得好。
在王府之中，他待了许久，与下衙回来的王安生，也聊了一些曾经不愿意提及的事。
相比于他来说，安生其实才是受害最深的人，本可以是无忧无虑的侯府公子，却背上了那血海深仇，这么多年都是躲躲藏藏，无一日能安眠的。
不过与几年前一样，安生倒是并没有什么不满怨恨之处，再次相见，他反而变得更加豁达。
与安生而言，他既为王家血脉，便应该担负起为其伸冤的责任，不只是为了王家，更是为了那几万名被冤死的将士，那么多尸骨，总有人要付出。
为此付出最多最大的，从来都不是他，他又什么好怨恨的，这份觉悟，顾明泽是体会不到的。
两世为人，他所接受到的教育，永远都是利益为先，大义是什么，他知道，也懂得，但却永远无法舍身去做。
但不得不说，王府一行之后，他的心结到底是解开不少，再回永宁侯府之时，他也不再回避，而是主动的去了柳若兰的院子。
第189章
柳若兰的院子还是从前的模样, 只是相比于以前，顾明泽的心态倒是发生了不小的变化。
从前他是日日来这里请安，庶长子对嫡母, 为了避免让对方抓到把柄，他比顾明宇来得都勤。
只是每次来这里，他心中都是充满了防备与压抑, 从未有过心情, 好好看看这里的景致。
而几年前那件事刚刚发生, 他便离开了永宁侯府，也没有再来这里看过。
这会走在这院子里，目光所及, 花草树木参差错落，小桥下还有几尾锦鲤游来游去, 看着倒是让人颇为心旷神怡，紧张的情绪也随之缓和了许多。
“兄长？”
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顾明泽愣了一下，转过身来，便看到一个身量单薄的少年正疑惑的看着自己。
恍惚了一下，顾明泽方认出眼前这个少年是谁, 不过几年的时间，对方长高了许多，模样更是变了不少, 他竟一时都不敢认了。
“明宇，这些年可还好？”
想到年少之时，总想跟在自己身后, 现在却变得极为生疏的弟弟，顾明泽心情有些复杂, 但还是笑着问道。
过往的事，不论是对是错，都已经无法改变了，太执着于从前的恩恩怨怨，只会伤人伤己。
“兄长不是去王府看望苏姨娘了吗，怎么又来了这，这离兄长的住处可远着呢！”
没有回答顾明泽的问题，顾明宇看着面前这个多年不见的大哥，话语中带着淡淡的嘲讽。
若说年少之时，他极为崇拜这个兄长，总想着跟对方多亲近亲近，那知道真相之后的他，现在对其的态度，反倒是完全变了个样子。
不是因为别的，单单只是这么多年，每每看到娘因为大哥而伤心难过，对方在外却连只言片语都未有一句，他就无比怨恨。
若说原先，真相不明之时，对方对娘的痛苦无动于衷，他可以理解，也不认为对方选择疏远自己的做法有什么不对。
他虽然难过，却从未想着事事围绕着自己的心意转。
可如今，对方明明知道，谁才是他的亲生母亲，却全然不顾，那么多年逃避在外边也就算了，好不容易回来，第一时间去看得却是苏姨娘。
理智上，顾明宇能理解他这位大哥，对苏姨娘的感情肯定比对娘要深，但感情上，他真的是难以接受。
毕竟这些年，他亲眼看着自己的娘是如何为了顾明泽伤心难过，肝肠寸断，而对方明明知道了真相，却是无动于衷，难免有些意难平。
“明宇……”
顾明泽想要解释，可话刚出口，看到对方那嘲讽的眼神，他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说什么呢，无论怎么解释，其实都骗不了自己，苏锦在他心里，就是比柳若兰这个事实上的亲生母亲要重要。
而看着顾明泽无话可说，顾明宇显得越发不屑，可内心深处那股悲凉，却是越发浓烈。
“明宇！”
就在兄弟两人相顾无言的时候，远处忽然传来一道刻意加重的声音。
顾明泽心下一紧，回头看去，正好便看到柳若兰在丫鬟的搀扶下急匆匆的过来。
第190章
见是娘过来了, 原本还在这里冷嘲热讽的顾明宇顿时不说话了，他讨厌顾明泽不假，但他深知, 柳若兰希望他们兄弟能够和睦相处。
这些年他娘亲过得实在是太不容易了，他不想再让其伤心，哪怕他是再为柳若兰抱不平。
在丫鬟的搀扶下, 匆匆的过来, 柳若兰先是看了小儿子一眼, 见其目光往旁边移过去，不再说话，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母亲……”
双手紧了紧, 见柳若兰的目光望过来，顾明泽的嗓子忽然有些干涩, 他动了动唇，终究还是没能叫出口，只是干巴巴的唤了声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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