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安眼中带笑,嘴上却抱怨了起来。
“小舅舅只顾着文远,怎不问问他对我好不好?”
“你若受了欺负,一见面就得说了,”荀晏叹息道,“何况连曹公都有所耳闻你那女兵营。”
妇人相比于男子确实先天弱势,荀安是不愿久居后宅的性格,她的女兵营最早是在荀晏手下时有过雏形,后来则是在张辽军中再一次做了起来。
织布、运粮、算账……妇人能做的绝对不算少,配上弩箭特训几月,更算不得没有反手之力。
多年不见,刚见面时还有些生疏,两句话下来又寻得了熟悉,荀安将发髻上叮铃当啷的钗簪取下,零零散散竟是摆的到处都是。
“他知道我要回来,恨不得亲手给
我打扮打扮。”
提起此事,荀安只得叹气。
啥玩意都往她头上戳,主打一个让她像个暴发户一样回家,她没办法理解张辽的心态。
荀晏觉得问题不大,可能就是重了些,但他理智的没有说。
他多半是在聆听荀安絮絮叨叨这些年的事,也不欲与她提及荀氏的事,反而感觉少有的轻松,闲适中什么时候失去了意识都没有察觉。
“前日里先回的高阳里,碰着位姨母说叨我性子太野了,又念叨我怎么还未有孕,与她有什么干系呢……”
荀安小声抱怨着,说着说着才发现眼前的青年没了动静。
“小舅舅?”
她挥了挥手。
那青年容貌变化不大,斜倚在一旁闭着眼睛,显得十分乖巧无害,只唇色极淡,额角微微泛湿。
荀安叫了两三遍无人应声,她碰了碰荀晏的手,竟是一片冰凉,当即脸色微变,令身旁侍女去寻医工来。
不过一刻,张机自个匆匆赶来,探了两下就取了金针出来,掀开衣服看着一片青紫的针孔愣了一下,只得重新取了砭石。
“怎会忽然昏厥?”
荀安在一旁有些紧张,她不便看,但又不放心离去。
“虚症而已,受不了累,”张机神色自若,“醒了喂点糖水。”
荀安听罢愈发眉头紧皱,还未说话便听得一阵呛咳声。
荀晏虚喘着转醒,神色还有些迷茫,晕头转向间被人揪着喂了两口糖水。
他舔了舔唇,挺甜的。
荀安怕吵着他歇息,慰问了几句就先行离去。
荀晏被张机念叨了许久,干脆两眼一闭,囫囵一觉睡到了晚上。
醒来时神思倦怠,屋内烛火摇曳,正闻有人轻轻的关上了门。
“阿兄?”
他含糊的喊了一声。
“嗯,”荀彧应声,“吵着你了?”
“没有,”荀晏摸索着起身,“本就该醒了。”
“仲景说你今日喝了点酒。”
荀晏眨了眨眼睛,这会才算是清醒了过来。
“啊,”他想了想,还是没有如实说,“最近自觉身体大好,贪杯小酌了几
杯。”
荀彧一顿,也不知是信了没信,最终也只是说道:“你脾胃太虚,切忌贪杯。”
荀晏顺从的应是,借着昏黄的烛火,他看了看兄长的神色。
“今日你去见曹公了?”
荀彧冷不丁问道。
荀晏道:“是为先前之事请罪。”
荀彧沉默了许久,方才说道:“曹公有意更改官制。”
“我知道。”
“我不反对,”荀彧眼神清冽,“但我不能放下尚书台事。”
苟延残喘的汉帝国不仅是曹操打下的,亦是荀彧在台阁熬了无数日夜维系的,他不可能放下台阁之事去做有名无实的三公。
这是荀文若的执念。
荀晏垂眸,他起身去点烛台。
昔年霍光权倾朝野,如今曹操之行犹可比作霍光之辈,只要不毁白马之盟,曹操的一切皆可解释为权臣。
权臣在汉朝并非贬义词。
兄长上前为他理了理衣领,鼻尖皆是阿兄身上浅淡而悠长的香,如雨后青竹,又如芳草兰花。
“有一言赠予阿弟。”
“兄长且说。”
“秉忠贞之诚,守退让之实。”
春,正月,曹操废除司徒、司空,复丞相、御史大夫制,自为汉丞相,以曹昂为副相。
以郗虑为御史大夫,以荀晏为太尉。
二月,召荀攸入朝,迁为中军师,议军国大事。
第206章
开春后曹操对荆州动了一次兵。
两边在宛城边境进行了一次交锋,曹操并没有占得什么优势。
荆州遍地都是欲投曹的世家二五仔,但却又不算一块好啃的骨头,因为刘表还在。
虽然天下英雄谈及刘景升总要嗤笑他的无为,但也不得不承认荆州在他的治理下富裕远超曹操手下大片的,新打下的土地。
带甲十万,据地数千里,若是强攻荆州,那必是一番硬仗。
秉持着远交近攻的原则,刘表早年一直与袁绍交好,常抗孙氏,如今碰上个曹操吃下了北方与益州,势力范围一下子大得离谱,他不知何时竟与孙权搭上了线,荆江隐隐有合力抗曹之意。
荀晏觉得这会攻荆州不算什么好选择,刘表最大的弱点是他老了。
活得久才是称霸秘诀。
若是袁绍没早死,哪轮得到老曹统一北方。
唯一的例外也就江东孙氏父子,父死子继,兄死弟承,老天爷赏饭吃,父子三人全是枭雄之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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