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沉里，他的嗓音分外清晰。
那熟悉的音色和轻快的语调一下子勾动了春日春奈的神经。
“欢迎光临，我在波塞冬号等你很久了。”
这话是对着春日春奈说的。
少年朝前走了几步，那张脸逐渐在屏幕的光亮下露出高挺的鼻梁、黑色的眼睛，还有唇角乖巧的微笑。
“我是波塞冬号的主控Ai，我的名字是——”
“春日阳太。”
“好久不见，姐姐。”
第70章 你没有姐姐！
因为眼前这有些超出想象的发展,春日春奈愣怔住了。
少年一路慢慢行至她的眼前，不过十三四岁的模样，已经比她还要高了,离得近时还要微微低头看着她。
春日春奈摸了摸他的脸。和闪闪大概是同一种材质,摸不出和人的区别,但假的毕竟是假的，那过于完美的皮肤营造出一种诡异的非人感。
但他眉眼间的神态却和春日春奈记忆中几乎没有任何分别,甚至于他心情激动着讲话，却要故作镇定时，手指间的小动作也同往日一般无二。
如果他不是一上来就先自我介绍的话，春日春奈一定会将他当成真人看待。
或者干脆以为自己又做了回到故园的梦。
“春日？”艾斯重复了遍这个姓氏。和春日春奈相识得久了，再加上和之国的存在，艾斯一直知道春日春奈的姓氏是前两个字。
不过有些不明真相的人弄错时她也从不会纠正,好像叫什么对她来说都无所谓。
艾斯感觉到春日春奈和这个少年之前的关系似乎有点奇怪,春奈是有一个弟弟,但他不是已经……
正待进一步询问,一直和他隐隐不对付的斗篷男却轻轻拉了他一下,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让他先跟着他出去。
艾斯也直觉地感到春日春奈此刻思维混乱,不是追问她的时机。
斗篷男似乎知道得更多些。
“别想太多。那大概是一个你我加起来也抵不上他分量的少年？……怎么样？是不是被吓到了？不然就退出吧，年轻人不能沉溺于儿女情长啊。”
“哈？谁要退出啊！我一定会成为春奈最爱的人！”艾斯马上反驳道。
香克斯笑了笑，看向主控室重新闭合的房门。
房间的隔音措施做得非常好，哪怕是他这个四皇也很难捕捉到里面的动静。
他的目光暗了几分,看不出在想什么。
屋子里的春日春奈依然维持着那个姿势,少年抬起一只手覆在她的手上,微微歪着脑袋蹭了蹭。
“姐姐难道不想见我吗？”他故作委屈地瘪了瘪嘴。
“不，”春日春奈很吃他这一套,马上安抚道，“我很想你，一直都是。”
“不过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是阳太设计的Ai吗？”
以他主人为蓝本的Ai？
“姐姐知道忒修斯之船吗？”
如果忒修斯的船上的木头被逐渐替换，直到所有的木头都不是原来的木头，那这艘船是否还是原来的那艘船？——这就是忒修斯之船悖论。
“知道，不过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因为是一样的道理。如果姐姐认为灵魂不变的话，那我依然是你所认识的阳太。反之的话……”
“姐姐倒是和以前不一样了……不过银发也很漂亮哦。”春日阳太抓着姐姐柔顺的长发打了句岔，弯起的眉眼涌动着雀跃的笑意，然后又接着说回正题。
“姐姐还记得我最后做的研究吗？”
春日春奈恍然。
对，那个时候阳太确实在做研究。
整个人已经躺在病床上形销骨立，但依然噼里啪啦地在键盘上敲着什么。
春日春奈问他在干什么，他就抿抿唇。
“在写一个程序。”
“一个能让姐姐永远幸福的程序。”
春日春奈犹豫着问：“难道??个游戏世界就是阳太写出来的程序？”
“不完全是。”少年似乎是为了追求实感，皮肤设定得和生前几乎一样苍白，他脸上淡淡笑着，目光专注地望着春日春奈，“我还没有那么厉害。准确地说，我是改造了一个游戏世界，让它成为姐姐的永恒栖息地。”
“这个游戏世界有它自己的运行标准，我也没办法直接改变它的底层逻辑，所以我在这之上又套了一个游戏的壳子，这样的话就可以通过这个新壳子的掩盖，将我为姐姐准备的东西全部以游戏奖励的方式交给姐姐。这样的话，等姐姐通关的时候，就可以拥有无与伦比的力量与财富。”
“同时，我也将自己的意识数据上传，注入到了我按照自己的样貌捏的虚拟形象中。为了避免被游戏当成bug自动清理，我把自己设计成了一定会被姐姐抽中的大船的Ai，等到合适的时机就可以和姐姐见面。”
他顿了顿，露出有些懊恼的表情，“不过我也没想到玩游戏那么厉害的姐姐这次居然花了这么久也没通关。”
他委屈地说：“我等很久了。”
春日春奈尴尬地挠了下脑袋，“……抱歉。”
不过她想到了什么，马上理直气壮地叉起腰，“这也不能全部怪我吧！你这个通关判定设定得那么模糊，我在不知道什么是通关条件的情况下能把进度推到80%已经很强了好吧！”
春日阳太也愣了愣，露出不太确定的表情，“通关判定……很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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