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发生得实在太快,即便是六眼也没能来得及阻止这一切的发生。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时,五条悟发出了悲惨的一声哀嚎。
“呀啊啊!怎么一口咬掉这么多!”
“你说的,让我吃一口。”消失无踪的鱿鱼变成了五条怜理所应当的这番发言,“我是只吃了一口啊。多谢款待。”
“我自己也就吃了一小口而已啊……好吧,就当是专门买给你这个脏小孩吃的好了。”
当说着“脏小孩”这个词时,他的语气似乎变得稍稍奇妙了一点,像是恶作剧的嘲笑,也仿佛好心的揶揄。
为什么要突然说她是脏小孩呢,难道自己还散发着鲸鱼的臭味吗?
在思索出合理的解答之前,五条悟向她伸出了手,轻拂过她的唇角。
啊,原来是这样。好像明白了,为什么会变成他口中的脏小孩。
抵着脖颈的他的掌心,除了温热感之外,好像还裹挟着黏腻的刺痛感。似乎有无形的什么东西在捶打脊椎,发出咚咚咚接连不断的声响,拉扯着她的神经,一度让知觉也错位。
就如同在水中浸泡了太久的双手,麻木的知觉无法给予反馈,她不知道大脑究竟在传达着怎样的情绪。
能看到五条悟的双唇翕动着,他好像在说什么,翘起的嘴角是在笑吗?
他的面容变得比任何时候都更扭曲,或是说倒映在苍天之眸中的自己正在扭曲?
恶心,真恶心。
这才是大脑传达的情绪。
他毫无边界感的触碰,与因为他的触碰而轻快地跳动着的心跳,全都好恶心。
她一直在尽力避免做的事情,他为什么总能轻易做到?难道只是因为……
那么,展露在她面前的他,究竟是毫无保留,还是在用这种亲近的姿态竖起屏障?
说到底,为什么总要这么亲近地对待她呢?
无法理解他的行为模式,无法猜透他的想法。
从最初她就已明白,五条悟与她是截然不同的人,哪怕他们拥有相同的名字。
所以不要碰她。
不要触碰、不要拥抱。
不要有多余的感觉、不要产生阴暗的欢喜。
不要以这种目光看着她,不要装作他们还像过去那么好。
“以后。”
突兀的话语冲破了杂乱的思绪,是谁在说话?
鼓动的心跳声消失无踪了,他的触碰也已然远去。她后退了几步,抵着冰冷的墙壁。脊背依旧作痛。
啊,原来这句“以后”,只是自己的声音。
五条怜忽然感觉自己冷静下来了。
于是她接着说:
“可以别说我是你的妹妹吗?”
■■■
—记录:2002年12月24日,东京都,无名小巷—
这是没有见到她的第四天。
最初察觉到异常,是在庭院里看到了相纸的碎片。倘若将这些变形的碎屑拼成原样,将会是几年内他收到第一台拍立得相机时,与她一起拍下的合影。
她的足迹印在雨天湿漉漉的石板路面,房间一如既往齐整的模样,吃到一半的羊羹还放在桌上,勺子划过侧面的凹凸痕迹依然鲜明,仿佛她再过一会儿就会回来吃完它,实际红豆味已经扭曲成微妙的腐臭了。
五条怜消失了。
要是用当下的时兴词,她是离家出走了。
这个家里没有人觉察到这个事实。
另一种靠谱的猜想是,他们早就察觉到了,只是不在意。否则在五条悟向父亲提及好几日没有见到她时,他不会只是“嗯”了一声而已。
她究竟是被带离了这个家还是自愿离开的、她为什么消失无踪、她的逃离为何没有告诉自己?
一切皆是未知。
五条悟看不到答案,他也不想知道。
不想同他说的话,那就随她去吧。反正他不在乎。等到挨饿受冻的时候,她肯定会灰溜溜地家的。
怀有这番念头的五条悟,当然不会承认自己的恼怒,尽管确实有一团无法的情绪郁结在心中。
这番情绪,绝不能简单描述为失望或是恼怒。他想,他确实觉得气闷,但此刻的心情不止这么纯粹而已。
不爽吗?可能有一点吧。
生气吗?那当然啦!
伤心吗?倒不至于啦。
五条悟回过头。
身后空无一人,哪怕一众仆从紧紧跟随着他。
没有人去找寻她。没有人会找寻她。他意识到了这一点。
明明很容易就能找到嘛。
根本没有隐藏踪迹的她,在各个地方留有足迹。就算今天下起了这一年最后的暴雨,但只要跟随着这些显而易见的痕迹,走过她曾踏足的小径,不就……
……看,她不就在那里吗?
那个蜷缩在旧家具旁的小小身影,如果不仔细看,一定会以为她也是被懒得垃圾分类的家伙丢进无人小巷里的垃圾。
从早晨下到了现在也未见转弱的大雨,在墙角下积起一汪死水。她就坐在唯一一处未积水的角落里,淋成深灰的发梢落下雨水,浅葱色的和服也变成了相近的灰色。
她大概没有听到他靠近的声音。
或是听到了,只是没有理会,哪怕他在面前站了整整五分钟。
“喂。”他听到了自己干巴巴的声音,“该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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