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张扬奢侈,也难怪被人盯人,毕竟这货一看就是个假男真女,娶之后财力当有助益。
“蠢货。”
陵端抬手便将回报祝英台之事书函丢去一边,看着齐瑞失笑:
“哥,这世间之人到底当我们兄弟何样人物?居然耍弄如此心机于前,只怕也就那祝英台看不出吧!”
“端儿何用动怒?左右不过是脑子不清的,嫁与谁不是嫁?她自家甘为下流,何妨成全一二,反正与那人同床共枕过,又能许与何家?”
齐瑞细瘦纤白手指轻拈一枚黑曜石棋子,凝神微思后又在棋枰之上落下一子,抬目看向陵端,唇角轻勾:
“端儿,该你了。”
“十面埋伏,楚地绝歌,哥,你是生怕我这条大龙死不绝,还套了个反杀在里头,那我还走什么?”
陵端向天一个大白眼,干脆的弃子认负。
齐瑞一笑摇头,那略显清削面上尽是宠溺:
“若世间之人都如我们端儿这般见事清明,岂不是少了许多逸事,损了许多乐趣。”
“乐趣?这般乐趣还是少点些好。”
陵端随手将子投入棋盒,吩咐身后长随:
“告诉老爷夫人,把那丫头发嫁便是,她既看不上我祝家,喜倒贴那梁家,便让梁家领去便是,只是,不许拿我祝家一物予她。”
陵端冷笑,雪月风花总要吃饱穿暖方可,成日忧米愁炊,你心中能有几分诗兴雅才?
何况,据报,那书生无父,乃寡母养大,侍母至孝,一但婆媳相争,祝英台,你是自寻死路。
陵端所料不虚,那祝英台为救温良玉身陷勾栏,这次再无一个银心四下求告,结果,险让恨她入骨的温良玉将其卖入烟花。
却又是梁山伯拿她房中之细软尽换银钱相救,也幸得马文才仗着“太守之子”的名位压人,才能顺利脱身。
可祝英台犹不知险,竟在其兄祝英齐上门相劝她时,让英齐为温良玉赎身,并纳为平妻。
其时,英齐之妻温氏身怀六甲,听闻此言,一怒之下动了胎气,险些一尸三命。
——温氏腹中所怀,乃是双胎,一龙一凤。
英齐怒极,依陵端吩咐,将梁山伯拿下,令其签下婚书,定下时日,一身嫁衣,一乘小轿将祝英台正式嫁入梁家。
到底自家女儿,祝家老爷夫人不敢逆儿子意多给嫁妆,也还是给了祝英台五千两银子傍身。
其时,上等良田一亩也不过六两银,中田二两,买三进青砖良宅也不过二百银,真心说,祝家给得不少。
可是,祝英台锦衣玉食享受惯的,晨起一盅血燕润喉,每月也得三百两银不止,衣需当年锦罗,饰乃新出珍异,区区五千白银还不够她半年的用度。
梁家清贫,其母尚要自家洒扫下厨,如何能忍进门新妇奢侈至此?
何况,梁母所奉三从四德,最是不许人违逆,新妇进门,一身一衣,一纸一草都当归于夫家,归夫婿所有,何能私藏?
因此进门不及三日,祝英台便与梁母顶撞起来,她还当是在自家一般父母座前也敢放肆狂言,言说什么真爱、自由,口口声声与梁山伯平起平坐,把梁母气得晕了过去。
梁山伯侍母至孝,自幼丧父的他视母为天,何忍其母受欺?
休说祝英台算是二人只是情生蒙昧时强嫁入门,予他本有心结,就是日后二人真是情入骨髓,祝英台敢违逆梁母,他也不欢。
因此,祝英台被梁山伯给关入房中自省,任她如何哭叫也不理会。
梁母醒后,历数祝英台种种荒诞不经之举,要求梁山泊娶平妻,纳良妾,以传梁家香火。
梁山伯自然从之,他是孝子嘛!
银子?祝英台那五千两嫁妆银已被梁母收去,自从此出。
新妇是梁母娘家侄女,入门便管了家,置房置地,把一家上下打理得十分齐整,随嫁的两房下人只知其才是主母,哪个晓得祝英台是谁?
再说,女子闺名不外传,乃是相护意,若让街上赖汉、混子满口胡沁拿来说嘴,怕再没个好的。
谁象这祝英台,生恐人不知似的,还混入书院让人平添谈资。
梁母将祝英台关在黑屋里足足十日,顿顿清水稀粥供着,从不曾吃苦的千金小姐,生生被折腾得如老妇一般。
逃?连个贴身丫鬟也没有,再日日饥寒,如何能逃?
这十日之中,祝英台耳回荡的再不是梁山伯耳鬓厮磨时的蜜语甜言,而是昔日被她厌之恼之的陵端的教诲:
“……世间女子争强,非是与男儿一较高下,而在于顺势而为。世事艰难时能,小者能持家活命,大者可保境一方,便是无上功德,胜过儿男。
……安身立命之首,便是解世情规则,在规则下活得自在才是本事,光是口舌相争又算何本领?
……人当自重而后人重之,你不守闺训,一味人前卖弄,亲人尚可相让几分,外人如何饶你?
……自恃心高不解凡尘,害人伤己,你以为世人都会象家人容你?
……祝英台,你当自己何人?你当你平素享受所从何来?若你无父兄家势之助,你能与一寻常民妇相争么?
你,好自为之……”
“七哥哥,英台……错了……”
浑浊泪水滴落尘埃,白巾覆面高悬于梁,终是一缕芳魂付泉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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