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云帆有礼的点点头，今天本就只是来看看这位小姐的态度。所有他认识的人中，有本事拿出一大笔现钱，却又用不着动用费家势力跟面子的，大概也只剩下眼前这位小姐。虽然他没办法保证白蓉是否愿意拿老本出来让他赌一把，但试试看也掉不了一块肉。
况且…费云帆眼中的兴味闪过。开餐厅？在还没有什么正统美食驻扎的台湾，似乎…也是很不错的选择？不过眼前最要紧的还是先过了现在的难关。只要这一关过了，他便算是真正拥有了自己的事业，若是过不了，就只能灰溜溜的爬回家族去当那个永远不受父亲待见的纨裤二少爷。因此，如果在白蓉这边得不到帮助，他也只好低下头去求求大哥，就算要继续跟家族保持牵扯也顾不得了。
***
白蓉让人去找陈雪来招待费云帆，毕竟餐厅的事情还是让陈雪来负责比较好，晚上白蓉跟绿萍已经约好了要一起吃饭，趁现在还有一点时间，白蓉还能先回家休息一下。
家里。
白蓉坐在沙发上，修长的食指轻敲沙发扶手，想着今日费云帆跟她说的话。
费云帆之前在家族中一直都不怎么得意，因为他太过洒脱风流的行径让费家的家主一直不怎么待见他。家中生意在老父退休之后，也是由费云舟打理。
费云帆受不了家里牵制，就一个人拿了家中给的一笔资金，跑到法国开了个化妆品公司。后来虽说算是在法国站稳了脚跟，但其资产跟规模一直也无法和费家的产业相提并论。所有人说到费云帆，免不了就要想起「费家的叛逆小儿子」跟「法国的交际界的花花公子」。而他开的化妆品公司，基本上在有些背景的家族眼里，根本算不上什么。
据 费云帆说，从前几年开始，他就觉得化妆品公司的成本太高，若是能够掌握上游原料，他便能有更大的弹性空间来发展。化妆品中许多东西都跟石油密切相关，因此他跟友人一起开了一间石油探勘公司，若是当真能挖到石油，那就算没有化妆品公司他也算是大发了。偏偏这些年来，这间公司简直就是烧钱一般，一直没有挖到原 油。最近，很不意外的开始面临了资金的瓶颈。
费云帆这次找白蓉，便是希望以股份换资金，继续支持这间石油公司。依费云帆的说法，虽然所有人都不觉得他会成功，但他跟他的合伙人都相信自己的眼光。所以，他不甘心就这样放弃。如果白蓉愿意注资，那么他们便让白蓉拥有五分之一的股份。照他这么说，费云帆的合伙人本是拥有六成股份的，也就是费云帆跟他的合伙人各自让出了百分之十作为吸引她注资的条件。如果真的是石油，那可真是一件大礼。
白蓉嘴角微勾。无论如何，费云帆这人还是很坦荡的，因为他对白蓉说：「其实，我跟我的合伙人也是走投无路了，我们都有各自的事业要看顾，如果一直找不到资金，两人的事业都会受到拖累。我也明白跟你说，我们虽然相信能挖到石油，但这么多下来，没有人认同我两的看法。我虽然希望得到你的帮助，不过你可以认真考虑一下。毕竟对你来说，这不是一笔小钱。」
想到这里，白蓉苦笑了一番，没错，的确不是一笔小钱，如果这个头点下去，她这么几年好不容易攒下的一些家底就要彻底归零了。当然，若是论生活的话，恩师的几处房产都还有租金收入，不过从现在开始直到小说卖出去为止，她便要重拾那种到处接演奏邀请的生活了。
白蓉喝了一口咖啡，偏头想了想。她记得小说中费云帆被人介绍过，是脱离家族，到法国打拼，然后不知为什么，突然发了一笔大财，这才奠定了他事业的基础，将他的化妆品公司从法国扩展到台湾，还在台湾开起了餐厅。白蓉心中大胆假设，这石油公司或者便是费云帆发财的秘密？毕竟他不是公司负责人，那公司又远在美国，没人晓得其中关联也有可能…
况且，小说中费云帆是以大富豪身分出场，可见他不管是做了什么，其决策是成功的。至少侧面说明了，费云帆是有着经商才能的。白蓉考虑了一下，反正自己正年轻，若是这把赌对了，她便跟费云帆一起变成大富豪，若是赌错了，买费云帆一个人情，自己也还有赚钱的时间。
反正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选择」本身也并不是在挑「要什么」，而是考虑「要放弃什么」。现在白蓉不愿意跟费云帆交恶，不愿意错过可能的机会，也不愿意靠着汪家的声势过活，那吐点钱买一个机会也是应该的。
最后，白蓉放下咖啡杯，吐了一口长气，脸上微笑隐现。虽然决定要投资了，但是不敲费云帆一笔还是不行的。
***
回到陈雪这边。
当陈雪知道白蓉把人甩给她时，她脸上也没有什么波动，只是扬起适当的微笑，尽责跟他解说左岸咖啡的一切，无可挑剔的举止教养几乎能够当做礼仪学校的范例。
陈雪是故意的。经过几次接触，陈雪知道像费云帆这种长年待在出色长兄阴影之下的次子，对于规矩跟礼仪大概最为嗤之以鼻。这并不是说他不懂规矩，而是他的身分跟际遇让他看透了上流社会完美礼仪之下的虚伪跟丑恶。
想攀付费家权势的人或者不敢在他父兄面前造次，但在一个摆明没有继承权的次子面前，什么态度跟嘴脸都有可能见到。久而久之，难免便养成了费云帆这种有点愤世嫉俗，无视礼教的个性。再加上费云帆本身是个要强的，因此对来自父亲的威压、来自亲友或者他人的眼光更是不以为然。到最后，他便只能以玩世不恭来表达对父亲忽视的不满，或是对某些逢高踩低之人的讽刺跟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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