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的暴风雨将夏日的炽热洗涤不少,袅风带着水气,凉爽怡人。缃黄的宽阔叶片将底下的人纳入凉荫,魈忽然听编花环的人说:
“其实我也不知道,夜叉除了杀戮,还能做些什么。”
“……”
紧绷似乎散去了些,他并不看人,只是顷刻回道:“当厨子。”
甘棠哈哈大笑起来,差点没把手里的花笑散。她满眼弯弯:“难为你还记得。不过,我可没什么耐心在灶前烧火,算了吧。”
魈没吭声,甘棠也没说话。
枝叶在风中簌簌,甘棠又开了口:“我还会教那些方士,千岩军。”
魈瞥过眼睛:“随你。”
甘棠吭哧笑了起来,他却没有那么躁心了,谁要理会她。他方先与她置气,真是幼稚极了。
“欸,魈,你过来一下,坐这。”
魈看到甘棠把身转过半边,拍她边上枝干,让他坐过来。他一下子看到了她另一边肩上的齿痕,发僵的厉害,并不能落座。
甘棠似乎看出了他的心绪难定,于是招了招手:“那你俯身也行,还有件事没做完。”
……他虽不受控,依旧太过无礼。她还要他多做什么,也是应当。
魈俯下身来,他还没来得及问甘棠要他再做什么,一顶堆雪凝霜的花环,遽然扣在了他的头上。
即便孤姿妍净的清心,簇拥在一起,也显得不再那么孤绝。
幽馥飘散,琼花与人一同倒影在甘棠眼瞳,她笑语盈盈,并不在意魈遽然错愕的神情:“还挺好看。”
怎么会是给——
一度以为熄灭的滚烫猛然升腾。
眼前一花,魈的身形忽然如烟云过眼,荡然无存。
跑什么跑?
茫然看向前方,甘棠思前想后也弄不明白。这算是和解了吧?
不算的话,她真要去他门前堵他了。
她又拿起腿上没用完的几只清心。
霜裹绿叶,花萼饱满,柔瓣舒展,一点破损没有,应当是山头开得最好的那些花,真好看啊。他找了很久吧。
“找个瓶插起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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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应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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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炎炎逐渐散去,再过流火七月,天气转凉,林梢叶金黄,落木翛翛。
纵然到了深秋时节,望舒客栈来往的客人依旧熙攘得很,但等到将近腊月,这些人行走南北的行商也就要卸了担子,返乡迎新年了。
甘棠拎了两大包药往客房走去——这次可不是旅行者和小派蒙送来的了,而是留云近日送来的运输木鸟。
她好像是受了旅行者和帝君的启发,不光整只木鸢身上刷了亮青,木鸢自动循迹盘飞到他们附近,还会嘎嘎乱喊她和魈的名字,简直扰人颇深。
想到就木鸢头疼,不然还是把鸟“舌头”拔了吧。
甘棠晃着手里的药包,又觉得口里发苦,她刚想摸壶里的桂花糖啃上一口,登上木阶,却在转角处听到了熟悉的女音:
“啊,好的,这样吗,轻策庄那边去不了吗?明白了,让我想想要怎么调度人手……”
像是通讯结束,麒麟愁眉苦脸地叹了口气:“总兵病倒一位,派谁才行呢,正好赶上各地大傩准备的节骨眼……”
揉蓝卷毛的姑娘看上去就要生啃指甲了,甘棠眨了眨眼,伸出空余的手在廊柱上叩了叩:“甘雨小姐,倘若是千岩军中事务,我倒是可以不入伍代领。”
“诶,甘、甘棠姐姐,你在这?”
被声音惊醒,甘雨遽然掇身看她,惊喜之余,又有些羞涩道:“……主要是需要人镇守巡查,不需要入千岩军,你都听到了?”
魔神遗恨最喜欢出现在人多聚众时,她能理解,只是傩祭在现在已经是璃月一大风俗了么?热闹堪比海灯节。甘棠点了点首:“那便没什么问题,不过记得给报酬。”
甘雨连连颠首:“好的,一定会派人送到。”
能索要对应物本身,已经是公正契约了,让人更好接受。
……她其实也想过找另一位,但她不知道能提供什么。
棘手的问题被这样解决,甘雨松了口气,又偷瞄了眼面前的绯衣少女,惹来奇怪的一瞥后,又慌忙将眸光收了回去。
公务繁忙之余,她偶尔会被刻晴推去休息。她没有太多地方可去,便会来望舒客栈睡上一天,她也在这里,遇上了起死回生的人。
她骇愕以为自己见到了错觉,而千年前就死去的长辈遽然朝她做了个鬼脸:“吓着了吧?”
她又惋惜道:“诶,怎么没小时候那样胖乎乎的了?”
可以不用提最后一句的,真的……
后来她从留云真君那知晓了事情的原委,只能惊叹一句造化弄人,要是帝君还在就好了。
不过令甘雨更惊异的是,她有常在望舒客栈看到这位长辈——不对,已经两千余年了,她现在应当和她是同龄人才对——和魈在一块出现。
对她来说,降魔大圣是难以接近的存在。也许是性格使然,或许是同伴不在,魈在她眼里仿佛和她南辕北辙的存在,甚至因为他训练中的严厉,心中也是有些畏惧的。
除去那时一同履行契约的同伴们,他对帝君是敬,对同侪是君子之交,即便是旅行者,也不够昵近。
就算她小时候亲眼见过魈被甘棠气得要动兵戈,可甘棠走得早,她也只有迷迷糊糊的印象,好像是魈常去找人指点的姐姐。但沧海桑田,所有的事物都变了,两名夜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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