譬如说荻花洲的两位夜叉来向他请教魔神封印。
虽然他已不是在位岩神,甘棠和魈毕竟是自个友人,友人之间往来,即便是问询,也要认真招待一番。
金鹏大将尚有些拘束,背脊紧绷,即便是捧茶在饮的另一位夜叉,言语中也是恭敬的。但人来已是极好的事。
所以签订完契约的两人有些奇怪的举动,应该也是能理解的,嗯。
这次天遒谷附近的封印松动,两人对魔神挣出的一角加以封固,却仍觉做法有补疏的余地,于是来找他讨教。
“……我与甘棠做了封印,但我与她施加的力量与魔神之力对冲,恐不是长久之法,便来请帝君裁夺。”
魈言辞谨慎,一字一句复述情状。他在钟离面前微垂头颅,以示敬重。
甘棠在边上也点头。两名夜叉为正事而来,面上神色都较为肃穆。
封印是他设下,往后他人弥补,不明构法,也是常理。
钟离没有多想,便仔细为面前的夜叉说起封印原理来:“当时用了玉钟镇山,想来应当是阵眼有所破损,你与甘棠合力应能修补,只是元素力组成上需调整一二……”
魈听得认真,连先前垂下的头颅也逐渐抬起,金瞳望向钟离,目不转睛地听他作解,露出全然信赖不设防的模样。
哪知听到一半,灿金眸忽然被只手遮住,面前谆谆教导的帝君顿时消失在掌心里,来人似乎想遮挡得更深,于是递出了双掌。
“?”
惊讶的不光是魈,还有陡然伸手的甘棠。察觉到厅堂的戛然而止,甘棠慌忙抽回手,她自己好似都云里雾里,低头说了句“失礼”。
……曾在漫长岁月中目睹一切的岩之主自然不会被这点风浪惊到,钟离神色平静,假装当前边的尴尬不存在,继续对封印侃侃而谈。
这次没人打断他了,也不知是否在内心松了口气,以致于当魈若有所思琢磨他话里的方法时,钟离还转首问了甘棠一句:“甘棠沉默在旁,或许有质疑要道?”
听见帝君一贯的打趣,方先突然出手的气氛和缓,缄默在边上的甘棠灿然一笑:“没有,我从来不质疑岩王爷的话。”
她亮晶晶的眼眸忽然也被迅急的风给捂住了。
“?”
被遮住眼睛的夜叉僵在原地不动,遮人眼睛的夜叉僵得更厉害。忙乱放下手,这次是更为郑重歉疚的一连串“失礼”,钟离缓慢眨眼,这里,应该是往生堂吧……?他应该在这里?
唔,他作为客卿,在往生堂里招待客人,理应是件正常事。
夜叉们有心中职责在,来见他的时日少,钟离一向是珍惜与他们相处的时光的,于是他不动声色,换了桩话题再议。
两位性子单纯的夜叉果然被他话里的趣事吸引过去,忘了遮对方眼睛的若干。
……如果是这样倒也好了。结果接下来你争我抢、无意识遮眼挡口到了两位夜叉都不能容忍的地步,两人同时对钟离说了句“失言”,相互一视,誓要将彼此莫名其妙的举措处理干净,还自家帝君一个清净不可。
“你不要这样看帝君。”
这是异口同声。
“……你不要这样和帝君说话。”
这是震惊于同声,沉默须臾后,两人再度的不约而同。
——为什么会说出这种话?!
两位夜叉齐刷刷将视线投向沉寂已久的往生堂客卿,他们满脸茫然,仿佛遇到了亘古未解的谜题,于是只能找自己最信任的人来寻求帮助。
手前的香茗依旧白烟袅袅,不知怎地,钟离突然生了点略感疲惫。
大概是错觉,不过也到了送客的时候了。
面上不显,滴水不漏周旋一番,把两名更加茫然的客人送离出去,钟离坐在茶前,他方要捧茶再饮,门却被胡堂主推开了:“哟,客卿,你刚在招待客人吗?”
胡桃眼尖地看到了桌上两盅饮尽的茶盏。
“堂主明眼,方才招待了两位,小朋友。”
客卿怎么说到两位小朋友时如此沧桑?
胡桃有些狐疑,但探究员工私生活不是她会做的事,于是胡堂主简明扼要地说明了来意:“我看你闲在这也是闲着,堂里没醋了,不如你去打一壶来?”
闲逛带柴米油盐酱醋茶对客卿来说是家常便饭,胡桃原以为他会旋即应下声来,却见钟离手里一顿,他若有所思:“原来堂里醋不够了么,我还以为有许多。”
“方先明明吃了一屋子。”
“??”
胡桃毛骨悚然——
完了呀,让客卿杂事干多了!
他彻底疯狂啦!
◇贰
那天胡堂主大惊失色要找不卜庐的医者来治他,钟离彬彬有礼地婉拒,他并无病恙,不必劳烦白术大夫出诊。
不过略感疲惫的症状,似乎有延续下去的态势。
温文尔雅地谢绝了荻花州来客的释惑来访,可惜平静也只持续了一阵子。
近日平静的日子里发生了些小涟漪,甘雨从说漏嘴的甘棠那听到了尚在人间的他就任往生堂客卿,于是来他跟前大哭一顿,钟离无奈得很,始作俑者还在看天看地就是不看他,最后拉着旁边的魈鞋底抹油,谁跑得都没她快。
甘雨是七星的秘书,比起仙人理应更靠近人的一方,她应该也是不需要神的璃月中人的一名,是故他并未像其他仙人一样告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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