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西尔突然站起身来, 被雨水打湿的头发柔若无骨地粘在身上，他面无表情地伸手成爪将头发朝后一梳。
球场上球员们在激烈地竞逐，观众席上的球迷们群情激奋地呐喊。
声音由远及近, 忽明忽暗。
塞西尔冷淡的双眸终于流露出几分异色。
他的听力似乎在这一刻恢复了。
两年前, 塞西尔曾经错觉般地听到过自己的心跳声。但是错觉也终归是错觉。之后的两年里他的耳朵依然没有任何好转的迹象。
克里斯一度认为是他们的推断出错了。然而，今年已经38岁的塞西尔看起来却依然和28岁时一模一样, 他的面容和十年前没有任何区别。
声音嘈杂纷乱涌入耳内, 许久没有工作过的听觉神经懒洋洋地恢复运转，手忙脚乱地处理着塞西尔在这一瞬间接收到的所有听觉信号。
嘈杂的人声, 一些让他几乎无法辨认的语言, 一些紧张而剧烈的心跳声，还有……雨水落下与伞面接触的声音。
塞西尔的目光依然聚在克里斯身上。
场上移动迅猛的青年拼命地争抢后凭借头球扳平了比分, 他激动地滑跪，这粒进球将曼联从决赛生死边缘拉了回来。
于是所有人开始为他欢呼尖叫。
塞西尔被欢呼声包围着。
可他却只觉得很刺耳。
他在心里暗忖:两年的嘘声是不是也像如今这样刺耳？
当时塞西尔的听觉神经依然处于罢工状态。他没有听到。
但他也一直身处嘘声的正中央。
他回头去看。
似乎想把每一位球迷的模样印在脑子里。
然而他并没有做到。那些在观众席上疯狂发泄愤怒的球迷给塞西尔留下的印象远远不如后来那个闯到他们家中的女球迷深刻。
那位女球迷似乎是以为克里斯独自住在家中，所以才偷偷闯了进去。但是她进去不久就被塞西尔抓住了。
因为克里斯当时在英国国内的处境很糟糕, 所以塞西尔直接在家中每个角落都安装了监控，他都没想到，这个监控会抓到这条漏网之鱼。
塞西尔没有耐心听对方的辩驳，而是直接报了警——克里斯甚至是从报纸上得到的消息。
被队友们调侃“被女球迷骚扰的感觉如何”时, 克里斯一头雾水:“……啊？”
而后他才知道自己家居然被球迷摸了进去！
克里斯脊背发凉, 顿时想到了他近乎是人人喊打的处境。
虽然他从不觉得自己在世界杯上做的事情有任何错处, 但他也清楚或许真的有极端球迷想要杀了他。
也是那天，克里斯才知道了塞西尔在家里装了监控。
克里斯在知道这件事情后，第一反应不是感叹“那我们岂不是很安全？”而是在想“那之前我和你在沙发上做*岂不是被全部录下来了？”
他收到了一把来自塞西尔的眼刀。
克里斯连忙讨好地笑。
当晚，克里斯摸黑到电脑前，遗憾地发现那一段视频已经被塞西尔全部删掉了。
克里斯自诩自己是个年轻人，于是他兴冲冲打开了回收站，发现里面依然空空如也。
他惋惜地叹了口气。
扭头就撞见了浑身冒黑气的塞西尔。
塞西尔是亚洲人，但有时候他看起来比克里斯这个白种人还要白。尤其大多数时候克里斯都不太注重防晒这件事情。
塞西尔没穿上衣，他双手环胸靠在门框上，露出莹白的上身，肌肉依然硬挺。他幽幽地盯着克里斯，眼睛里却似乎写着:“我就知道你有这种大逆不道的想法！”
克里斯缩了缩脖子:“我就是有点好奇……”
他站起身讨好地去吻他，塞西尔被他缠得没办法，神色终于好看了些。
至于后来？
在没装监控的书房里或许还发生了些不为人知的二三事。
***
比赛被拖进了加时赛。
雨越下越大。
气氛也越来越紧张。
伴随着草皮的逐渐湿滑，场上球员摔倒的次数也逐渐增加。
看到克里斯闷头倒地后翻了个跟斗，塞西尔的脸上也不由得露出了些笑意。
电视机前的观众们也纷纷觉得摔倒后的小小罗可爱极了，这会儿唯一感到不爽的，或许就是小小罗自己了。
他站起身后恶狠狠地踹了一脚草皮。
这是克里斯打的第一次欧冠决赛。
他在里斯本竞技时只参加过欧冠预选赛，里斯本竞技第二轮就被淘汰了。
而后他到了曼联，但是他到曼联的第二年才堪堪打开了自己的欧冠进球账户。
然而那之后几年，曼联的欧冠之旅就一直不顺。
去年他们过五关斩六将，顺风顺水走到了半决赛，却再一次被AC米兰以两场5:3的比分淘汰。AC米兰也终于在去年决赛时赢了利物浦，一雪前耻，捧回了欧冠奖杯。
皇帝轮流做，今年到我家。
和塞西尔一起看了些大明王朝资料片的克里斯如是说道。
他卯足了力气要在这场英格兰德比中赢下比赛，拿到冠军。
然而世事总不尽如人意。
在他头球扳平比分后，比赛进入了加时赛，30分钟后，又再次被拖入了点球大战。
克里斯呼吸一窒。
两年前的世界杯上，葡萄牙就倒在了点球大战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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