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里斯置气地没有理他。
教练不愿意和这个倔强的小子多计较，但还是把羽绒服递给他，“快穿上，”随后摸了摸克里斯的脑袋，“你这个性格，还真是让人头疼。”
克里斯撇撇嘴，没有说话，教练翘了翘嘴角，小声说道:“不过，干得不错。”
克里斯努力想要装作没有听见，可是他疯狂上扬的嘴角出卖了他。
塞西尔距离克里斯很远，但他优越的视力依然让他将克里斯的神情变化尽收眼底。在某个瞬间，他突然想起一句古话来: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
他在与克里斯相遇的那个夜晚，遇到了一条在渊潜龙，他会在时光中逐渐化为金龙震惊世人，而自己，也不过是他人生中的一个过客罢了。
至多也就是个比较重要的过客。
冬去春来，枝繁叶茂，里斯本青训营门前的树被修剪得光秃秃，塞西尔和克里斯新家的砖红色墙壁也逐渐爬上了裂痕。
光阴在日复一日中逐渐流逝，人们则在着时间里逐渐成长。塞西尔逐渐变成了一个真正的“现代人”，克里斯也声名鹊起，成为被整个欧洲关注的天才小将。
在克里斯和塞西尔一般高时，他兴高采烈地冲出青训营的大门拥抱住那个已经和里斯本青训营保安熟识起来的长发男人，少年高声呼喊:“塞西！我被教练调到一线队了！”
经过青春期变声期的摧残，克里斯的声音逐渐从幼崽期的清脆变到如今有些低沉沙哑的样子。但他现在他再也不会扑到塞西尔怀里哭了，有时候甚至能把塞西尔抱起来转个圈。
塞西尔被克里斯紧紧地拥在怀中，心头感叹时光流逝得如此轻易，他抬眼看到了克里斯背后的门德斯先生，于是他对他轻轻一笑:“辛苦了。”
半个月前，克里斯终于同意和门德斯签约，成为了热蒂斯富特公司的足球运动员。
门德斯志得意满，通身都是事业有成的意气风发:“这有什么辛苦的？我帮他不就是在帮我自己？不过现在一个月2000欧的月薪还是有点少了。”
塞西尔在与克里斯的多年相处下来，气质竟也平和了许多，至少克里斯就说过如果他当初遇到的是现在的塞西尔，肯定不会害怕了。
塞西尔习惯性地摸了摸克里斯的头，“少吗？他才17岁，前途大有可为，不必着急。”
门德斯微微一笑:“您说得有道理。”
克里斯得意地笑:“可不是？我就是你说的那个……潜龙！”
塞西尔轻轻一笑，“你的……”他顿了顿，“你的南京话大有长进。”
他早就意识到自己说的话与现如今的中文不同了，去年和克里斯一起去南京旅游——塞西尔说自己是回家看看，但他回到家后发现只剩下一个旧城遗址。
克里斯当时的反应是什么来着？他拍了拍塞西尔的肩膀，不乏窃喜地说:“好啦，现在你只有里斯本的家了。”
克里斯不自觉地扬头，半是自傲半是夸赞他:“那当然，我可是有你这个老师在教的。”
前年克里斯觉得自己无法兼顾学业和足球，想要直接辍学专注于足球，但是被塞西尔劝住了。
他的理由是:要不我跟你一起学？
克里斯大为震惊，毕竟以塞西尔的工作忙碌程度，哪来的时间和他一起学？
但是塞西尔向来说到做到，他请了不同科目的辅导老师，从初中的课程学起，每天学习不同的科目，到今年，竟然真的让他拿到了初中的毕业证书。
——克里斯当然也毕业了，他还因为不肯向塞西尔低头认输而考了个高分！
当然，克里斯的足球并没有因此而落下，甚至直到今天，克里斯单场比赛进了七个球把本菲卡的小门将踢哭的事情还在里斯本人民之间口耳相传。
加之两年前的欧洲杯上，葡萄牙凭借如今“黄金一代”大出风头，虽然最后只拿到殿军，但也不妨碍里斯本人民认为如今的葡萄牙必然会人才辈出，是以他们对里斯本竞技这个也叫罗纳尔多的小天才格外关注，热切地期待着他能够成为葡萄牙的罗纳尔多。
就在去年，克里斯甚至还登上了里斯本竞技的招生广告，身穿28号绿白条纹球服的克里斯在草地上颠球、展示球技、夸赞里斯本竞技的广告录像还被塞西尔刻成碟片珍藏了起来。
提起两年前的欧洲杯，就不得不提到威廉了。毕竟那届欧洲杯于威廉来说不可谓不是噩梦，英格兰、德国、葡萄牙、罗马尼亚同处A组，所有人多说那次的A组是死亡分组，也几乎所有人都认为出线的会是英格兰和德国。
98年的欧冠后，克里斯和塞西尔在2000年的夏天与威廉在荷兰再聚首，然而小组赛第二场，英格兰队开局二十分钟就连进两球，这让威廉大喜过望——怎料在上半场剩下的25分钟内，葡萄牙就扳平了比分，并在下半场开局后不久便再进一球，成功拿下了三分。
威廉直到比赛结束后还久久回不过神来，他目瞪口呆，忍不住询问塞西尔关于比分预测的事情。
塞西尔当然没有说，他面对克里斯的期待都没有回答，更何况是威廉。
威廉当时就大感不好，不过在随后的英格兰对阵德国的比赛中，英格兰以1:0的成绩战胜了德国，这为威廉注入了一剂强心针。
这剂强心针显然效果一般，英格兰最后一场小组赛对阵罗马尼亚，从开局落后到上半场反超再到下半场开局又被扳平，威廉只希望能守住场上的比分，只要他们和罗马尼亚打平，英格兰就能稳稳出线——然后在比赛的最后一分钟，英格兰队防守球员禁区犯规，罗马尼亚获得了一粒点球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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