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唯一的问题,可能就是这里男女比例严重失调,男性较多,女性较少。但这里的女性也全都笑逐颜开,看不出被强迫或挟持的痕迹。
——这是一个少数民族所建立的城!他们因为跟当地人太过不同,被当做了恶鬼!恐怕他们也难以跟当地人交易,靠着关卡险要,靠着打劫来获得资源!
李清明很快搞清了情况,对华国人来说这种设定太熟悉了,水浒传讲的就是这样的故事。
但是对水浒传之中的人来说,他们还有‘招安’这条路走,哪怕最后支离破碎,大部分人都死掉了,可他们还有个能回到外界社会的希望。
但对这里的人——这里的‘鬼’来说,他们被外面的世界所排斥,完全没有融入其中的可能性。
李清明皱眉,他想起大江山的结局,如果鬼之城里是人,那么源赖光当初灌醉鬼王,获取城池的做法就又有一番解释了。
——对皇权统治来说,不能容忍天子脚下,有占山为王的势力,所以他们一定会攻打大江山。
但是这里大部分都只是普通人,从源赖光的角度,一方面面对天堑问题,会浪费兵力也未必能取胜;
另一方面则是会危及到普通的百姓,一旦打起仗,这些人全部都会被当做‘恶鬼’诛杀。
如果只取酒吞童子一人的头颅,情况就不一样了,一来首领一死,城池失陷,无法成为天皇的威胁;
另一方面,可以将罪恶全都放在酒吞童子一人头上,只有他是恶鬼,他被杀死了,那么其他的这些都仅仅是被胁迫的‘人类’。
……
李清明的心情有些低落,但他知道凭借他自己,无法改变历史。
在大江山这个位置建城,本就是对皇权的挑战,这是不同民族之间争夺地盘的战争,他人无法干预。
“晴明大人,您看那里。”
金翅小声道,李清明顺着她所指方向看过去,发现了城中的一孔泉水,很多人经过的时候会用它洗手或饮用,那泉水是褐红色的。
李清明走过去查看,很快发现那是由于泉水中的矿物所导致。
“应该是铁的一种氧化物,原来如此,这里盛产铁矿,难怪能造出这么大的钢铁之城。”
这给了天皇另一个必须讨伐这里的理由,哪个皇帝能容忍脚下的平民掌握铁器锻造,这样能随意制造兵器的技术?
能制造出这座城的酒吞童子,想必有着非常丰富的冶炼锻造知识,而这种知识才是最大的威胁,也是天皇决不能放过他的原因。
看到这里,李清明一开始的强烈敌意已经减轻了许多。他以为对方是恶鬼,最后发现对方可能是有特殊能力的人类。
他以为会看到一座鬼之城,结果发现这是一个异族的城池。
酒吞童子跟手下恶鬼会喝鲜血的传闻,多数来自水源中的铁矿,而女性被掳来也许是事实,在这样人口比例失调的地方,作为执政者的酒吞童子可能不得不采取这样的措施。
虽然很冷血,却极为有效。记得以前古希腊还是哪里,也曾因同样的原因去掠夺其他城池的人口。
无论是抢劫还是掠夺人口,他所做的行为是极端的,错误的,但其本质还是跟吃人恶鬼完全是两回事。
有去无回的钢铁之城,一部分人死在了这里,一部分留在了这里,只留下恶鬼的传说流传在外。
“怎么样,喜欢这座城吗?”
不知何时,一个黑发黑眼,身高与常见的大和民族男子相仿的人站在李清明身边问道。
“表面看起来很美好。”李清明回答。
“表面?”男人问,“难道你想说,实际这里是一座恶鬼之城?”
李清明看向街上的人们,他们虽然看似惬意生活,但却有一种凝滞感。
仿佛一切都一成不变,哪怕过个千百年,所有人都依然如同规律的闹钟,所做的事一模一样。
“我觉得,人群像流水,只有流动的水里,才会有新的事物酝酿。”他回答,“这里的人,只能进来,不能离开对吗?一动不动的事物,最终只会腐朽消亡。”
男人神色莫辨:“会改变,很快就会有所改变!”
只要他积攒兵力,攻入平安京,改变现在的政权,铁之一族的未来就会改变!
“在未来,总有一天我们不用再躲藏在山中,被当做恶鬼对待!我们能作为人自由生活!”
男人一时情绪激动,说出了自己的真心话。
“如果,我只是说如果,未来有一天你的愿望能实现,代价是你自己的性命,你会怎么选?”
男人反问:“那跟我现在的选择又有什么不同?”
他现在的选择,就是玩命的买卖,他从未惧怕过自己的选择会带来怎样的未来!
李清明回头看向男人:“现在也不是你的真身,如果你是他们的同族,你的身形会更为高大,酒吞童子。”
童子,不是指小孩子的意思,而是指无论年龄大小,不把头发剃高绑起来,并且在寺院担任杂物的人。
酒吞意味喜好喝酒,喜好喝酒的寺院中人,这才是酒吞童子这名字的意思。
“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不愧是你,已经知道了吗?没错,我的真身不在这里。你,想见我的真身吗,伊子?只要你做我的女人,你的愿望我都可为你实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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