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们是…”林深深被对方吓一跳，也不由得结结巴巴起来。
“我们这边走访因疫情而生活困难的常住人口情况，”梁励声往前站一步，将林深深藏在身后侧，简单解释。
“不用不用不用——”大概是没有听懂，也甚至是根本不在意，裴宁抬手便准备将梁励声推出去。
“——啥事？”听到门口的推搡声，屋内出来一个看起来稍年长一些的男人，端着一个搪瓷盆眯起眼睛望着这边。
男人头发凌乱，只有眉眼和眼前裴宁略像，应该是裴宁的哥哥。
“——我们是发钱的！”关键时刻，林深深言简意赅的解释自己的来意。
“进来进来——”
果然，听到林深深的话，裴宁的哥哥将搪瓷盆放在窗台上，带着一种不怀好意的笑朝大家走来。
距离众人不过两米的距离时，所有人都闻到一股扑面而来的恶臭。
梁励声和林深深对视一眼，彼此都是自寻死路的表情。
“什么钱？”
越往里走，两人越觉得这哪里是人住的地方，这里简直是垃圾场。
梁励声第一次拒绝了，犯罪嫌疑人邀请去家里坐的提议。
他摆摆手，示意道：“就在院子里简单解释解释吧。”
林深深这边小声的解释，强忍着对方靠近自己时的味道，平和的询问着家里的情况：“你们家几口人？”
“三口。”
“哦，那母亲呢？”
听到被询问自己的母亲，裴氏兄弟对视一眼，面无表情道：“死了。”
“那也行，麻烦提供下证明。”
“没有证明。”
“嗯？”鉴于还要体谅对方的心情，林深深简单解释：“你们不是说家人去世么，只需要提供证明，您带上您自己的证件就可以申请…”
“我没有她的证件。”
“没关系，”林深深以为对方只是说家人去世，证件被派出所收回，正常解释：“你们不是一家人么，找一下死亡证明也可以。”
“我给你说过了，我们没有证件没有证件什么也没有——”
被裴宁的哥哥喷了好久，林深深才明白过来：“也就是说，你知道她是你妈，但是你没有她的证件，也没有她的死亡证明，什么都没有？”
“嗯。”
“那她和你有关系吗？”
“她是我妈。”
“她活着吗？”林深深的逻辑被对方搞到脑子痛，或许事实不是这样，但基于现在的情况她也可以认为是这家人将一个陌生女人扣在这里，生逃不出去，死也无人知晓。现在那些人还想用她的死赚钱。
“你先说怎么样就给钱，有钱死了也可以活过来，活着我也可以给你弄死过去。”
听到裴宁的哥哥这么说，林深深忽然沉下脸，仰头望着对方：“这个家里曾经出现过的女人是你妈吗？”
“不是我妈是你妈。”
只有人越贫瘠，越放任自己的心情，越有话偏不好好说。
“进来说，进来说。”裴宁的哥哥冲站在两人身后的裴宁使了个眼色，裴宁关上了门。
第64章 裴家（01）
林深深和梁励声彼此对视一眼，无奈的跟着裴宁的哥哥进入屋里。
屋里昏暗而腥臭。
直到站在屋里差不多几分钟之后，林深深习惯了屋内的味道，这才勉强看到屋里的情况。
屋内其实是一间堂屋会客，以及一间主卧。
随着全家人将所有的东西堆积在屋内挡住了窗户和走道，墙壁早已呈现出棕黑色。
堂屋只能剩下大约2平米的位置，而主卧更加黑暗与腥臭，因为通往后院卫生间的道路被阻塞也没人愿意收拾，所以三个男人都在前院方便。
“裴楠先生呢？”
“就在那里面。”听到林深深询问自己的父亲，裴宁的哥哥又些诧异的上下打量她，而旁边的裴宁则是别过脸一副我就知道的似笑非笑。
“裴楠在里面？”林深深从堂屋朝主卧的方向欠了欠身，因为太过于黑暗以至于根本看不到里面的情况。
“我找不到就放弃了。”梁励声将林深深拉回身边，不让她离开自己一寸：“我们来是基于工作要求走访了解情况，如果在这里无法了解，我们也可以选择带你们离开，去其他地方了解。”
林深深明显听到在场有人在喉结滚动时发出滚字的前面几个音调。
然而却没有人敢说出那句话。
半晌，主卧里传来一阵淅淅索索的爬行声音。
更黑暗的一团，从黑暗中缓缓的挪动着。
渐渐挪动至床边，蹒跚着向众人走来。
苍老而怯懦的声音：“我就是裴楠。”
“毕竟比起需要程度，你们更需要我们。”
梁励声的话很好的缓解了现场的尴尬，有过那么十几分钟，梁励声的询问得到了裴家人的支持。
哪里的人，收入情况，这几年的生活状况。
“你们刚才说你们的母亲去世了，她的死亡证明没有开吗？”
“对。”裴楠坐在椅子上，漫不经心的晃着身子，乖乖回答。
“那她的遗体在哪里？”
“烧了。”
“哪家殡仪馆火化的，至少也有单据吧。”
“我们这农村哪里那么多讲究，自己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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