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抬眼, 刚好对上布鲁斯注视自己的目光。
和布鲁西不同, 布鲁斯的记忆很清晰，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
布鲁斯其实对韦恩的话没有太大反应。猛然看见三张和自己一样的脸确实让人惊讶, 但短暂的时间，已经足够蝙蝠侠迅速反应过来。
他更在意的是，布鲁西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你为什么在这里？”
大约是因为比布鲁斯先到九头蛇基地，布鲁西自我感觉像是压了布鲁斯一头。青年的眉梢眼角就不由泄露出了这样的情绪。
就算之前的插曲让布鲁西有些尴尬，但这不过是个小插曲而已。
在布鲁斯看来, 布鲁西眉眼飞扬，带着点矜持但掩藏不住的得意：“我们得到了一些线索，据说夏洛克最后出现的时候, 是在这个九头蛇基地。”
“你呢？你有什么线索吗？”
他像是笃定了布鲁斯不可能比自己进度更快。虽然说的是疑问句, 可给人感觉更像是炫耀完之后的随口一问，而不是互相分享情报的讯号。
这本该讨人厌的。
可是，布鲁西的想法实在直白到毫不掩饰——他就是想要布鲁斯承认‘布鲁西在某个方面确实比我强’。
这是年轻人才会有的争强好胜。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专长, 这样的比较明明没有什么价值，但对布鲁西来说, 这样的‘胜利’意义非凡。
布鲁斯已经不太记得自己是否也有过类似的时候了。不过布鲁西现在的表现，在本来就比布鲁西年长几岁，又比他阅历丰富得多的布鲁斯眼里，就显得有点青涩得可爱。
“没有。”布鲁斯实话实说。
不出意外，布鲁西的眼睛更亮了, 明明连眼角都开心得上扬，却还要若无其事：“那——”
“你是怎么得到的线索？”
“我们去找了麦考罗夫特。”说着, 布鲁西飞扬的心情一下子滑落下去。他回答布鲁斯的问题，“是他告诉我们要来这里找的。”
这样的情绪转折过于突兀，让布鲁斯盯着他看了好几眼——
说实话，布鲁斯也不能确定面前的布鲁西到底是真正的布鲁西，还是夏洛克记忆宫殿中的幻影。
“麦考罗夫特？”布鲁斯沉吟。他一开始倒是也想到这个人选，可是夏洛克对外提到自己的哥哥时，评价一般都不是特别好……所以保险起见，布鲁斯才选择了夏洛克合作。
不过不管怎么说——
“做的不错，布鲁西。”布鲁斯满足了布鲁西的期望。不管怎么说，客观上，布鲁西确实比自己更快更好地找到了线索。
可布鲁西并没有像布鲁斯之前预料的那样，因为这份承认而开心起来。
男人低着头，柔软的短发卷曲，在头顶旋出一个小小的发旋。
他沮丧地：“只是我恰好找到了合适的人而已。如果换成你——”
“如果是我，我从始至终都不会选择去找麦考罗夫特·福尔摩斯。”布鲁斯堵住他。
他意识到问题，一时间不知道要露出什么样的表情——
布鲁西实在高估了自己的能力。抛开蝙蝠侠的身份不谈，布鲁斯也只是个普通人而已，他也有各种各样的缺点和毛病……比如说，布鲁斯·韦恩永远做不到直接相信别人给出的线索。
就算去找了大福尔摩斯，布鲁斯也势必要和对方针锋相对，反复试探，才能确认对方的可信。这就是两个过于聪明的大脑见面之后的结果——他们总会把彼此搞得过于疲惫，还难以付出信任。
布鲁西就不同了。面对布鲁西，他们完全可以省掉这一个步骤，这就是布鲁西最讨麦考罗夫特这类人喜欢的地方。蝙蝠侠也许会是好的合作对象，但布鲁西这样的，才会是他们真正愿意结交的朋友。
布鲁西似乎过于低估了他的优点。
布鲁斯想了想。
“拥有很多朋友，这本身就是一种了不起的能力。”他说，“布鲁西，来自朋友的帮助，本身也是你能力的一部分。”就好像蝙蝠侠也需要来自阿尔弗雷德的帮助，需要卢修斯的支持，需要戈登——需要很多人。
而目前为止，对布鲁西伸出援手的人可比当初支持蝙蝠侠的多得多——
“只要你还是你，这样的能力就不会消失。”
“布鲁西。”
布鲁斯看不到自己。他不知道此刻自己蝙蝠头盔下的蓝眼睛是怎样一种笃定的神色，他好像从始至终都这样坚信着，此刻，也要把自己的坚定传递给布鲁西。
“最重要的，只有你自己。”
四目相对。
布鲁西愣了好一会儿。布鲁斯眼看着红晕从对方的耳垂开始蔓延，一直蔓延到脸颊两侧，就连布鲁西的眼睛也莫名显得比平时更明亮些许。
布鲁斯跟着愣了。
“嘿！你们准备对视到什么时候？”韦恩理直气壮地打断了他们，“事先声明，我可搞不定这些家伙——他们有枪呢！”
布鲁西猛然回神，莫名慌张地吧嗒一下合上头盔：“我去看看。”
流转着星光的蓝色猫耳像流星似的远去。
*
现实。
布鲁斯探究地打量布鲁西：“后面的记忆，你一点也记不起来吗？”
“后来还发生了什么吗？”布鲁西茫然，“我们最后好像是在一个冷冻舱找到的夏洛克？当时九头蛇正准备研究他的大脑……还有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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