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敢去想渡源会是什么样的反应,只停下了出府的脚步,安静地被家里人送回了他自己的宅院里。
五条家主只道是自己的儿子向来顽劣,从未想过他会做出这般出格的事,若对方是平常人家的女儿也就罢了,但那是花晓院家的寻子大小姐,于是这位愤怒的五条家主狠下心来鞭打了这向来被娇宠着的五条小少爷。
五条家主要他低头认错,然而这位倔强的小少爷怎样也不肯认下这件事,任由自己的背上出现累累瘆人的伤痕,最后五条夫人上前护住了意识模糊的他,五条家主这才停下了下来,冷着一张脸让人将他送回床榻上着人前来医治,而五条家主则是收拾着前往花晓院府商议婚事。
五条家主气急了,下了重手,前来医治的人见到五条身上的伤都不由一惊,然而这位小少爷未曾说过一句疼。
五条身上触目惊心的伤被勉强包扎好后,他的母亲默声擦拭掉眼角的眼泪守着他,待他因疲惫而沉沉睡去后这才静声离开。
四下的人散去守在门外,和室里独留下了一个平三守在他的身旁。
过了许久,他在睡梦中恍惚感觉到身上的伤痛在逐渐消失,会这样治疗他的只有渡源,于是他强撑着睁开眼伸手握住了作势要离开的那人的手腕,说——
“渡源,你相信我好不好。”
声音少有的沙哑,极尽委屈,像一只受伤的小兽呜呜开口。
然而那道白色的身影并未给他一个回答,只动作轻柔地将他伸出的手放回床褥之上,为他掩了掩被褥。
得不到回应的五条抿着嘴,不再作声。
谁都可以不相信他,哪怕是他的父母,但是他唯独不想要渡源不相信他。
那道白色的身影全程一声不吭,只安静地瞧着他许久,而后伸手将他鬓边乱发别到他的耳后。
这样的动作渡源从未对他做过,他只见过渡源曾如此对待过禅院,五条说不出心里在此刻间都涌上来了哪些情绪,迷蒙之中只觉自己这是做了一场梦。
只有梦里的渡源才肯这样亲近他,而不是亲近那位禅院。
他的意识又沉了下去,再次醒来的时候他瞧见和室里只有一个平三。
他先前是在做梦吗?
他的目光落在自己已痊愈的伤口处。
不,他没有在做梦,渡源真的来过这里。
见他醒来,平三支吾着告诉他,五条家主已经与花晓院家的家主定下了他与花晓院寻子的婚期,择日便完婚。
他冷着一张脸让平三派人去找一个人,一个为帮花晓院寻子而将他灌醉的术师。只要那人被找到,他与花晓院寻子的婚事就不是板上钉钉之事,他就能在所有人的面前证明自己的清白。
在五条昏迷之时,渡源得知了两面宿傩来犯的消息。
两面宿傩的力量盛极一时,当世还不存在什么术师可以与他以一敌一,神明渡源便成了他难得的对手。他像是有用不完的精力似的,一刻不歇地来找渡源的麻烦,偏又随着次数的增加让人越加难以应对。
在那次的战斗中,她少有地输了。千钧一发之际禅院赶到,稳定了局势,与渡源合力击退了两面宿傩,两人都受了不轻的伤。
在回程的路上,禅院与渡源两相沉默,而后,禅院见渡源不知在沉思着什么,没有察觉到她自己身上还未愈合的伤,于是他拿出随身携带的手巾为她擦拭手上的伤口。
这是他第一次那么做。
轻力握着渡源染血的手,仔仔细细地擦去她满手的鲜红,就像渡源曾对他做过的那样。
禅院一直明白,在渡源心里她只将他看作一个孩子,而在他的心里,他不想要渡源只将他看作一个孩子。
年少时的惊鸿一瞥时至今日仍旧深刻于他的心里,早在渡源还未以人身降临这个世界之时他就喜欢着她了。他曾想过自己这一辈子就终身不娶,直到他瞧见渡源化作人身。
“您曾说过,您也为我而来。”
渡源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平静地看向禅院。
“对,我也为你而来。”
“……真的吗?”
“真的。”
“所以……”他犹豫着,踌躇着,被渡源安静地看着,他许久还是改口道,“您说过无论五条想要的是什么,您都会满足他。”
“对。”
“如果他想要您成为他的妻子呢?”
渡源一顿。
“您会满足他吗?”禅院问。
“他不会想要的。”渡源很快否定,却也没有回答是与否。
“如果真的出现了这种可能呢?”
渡源沉默了很久,脑子里止不住涌现出五条对花晓院寻子的青睐,尤其是花晓院寻子被五条抱在怀里时的那个画面,她的心不由沉了下去。
花晓院寻子脖颈之处的红痕尤为惹眼刺目,渡源觉得自己应该去习惯,因为她早就做好了打算作为一个旁观者去庇佑五条的世世代代。她今后所看到的也许不只是花晓院寻子被五条抱在怀里,也许会有更多的女孩都会被他这样抱在怀里。
他会有娇妻美妾,会子孙满堂,她该去习惯。
“我这辈子都不会成为他的妻子。”
神明渡源的一辈子也只有这一辈子。
她话语说得缓慢,极为肯定,像是在对禅院说,又像是在对自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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