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叹了一声，用另一只空出来的手从女孩的脸颊上蹭过去，然后指向星空中的一处。
“那里就是约顿海姆。”
敖暻顺着洛基指的方向看过去，从这个位置，只能看到一个灰色的影子，泛着沉沉死气，如果不是她目力强，恐怕根本找不到它在哪儿。
它不亮，也不折射别的星球发出的光芒，灰扑扑地挤在一群明亮的星星中间，巨大且沉寂，用眼睛都能感受到它传递的阴冷。
确实不像是一个适宜称王的地方，而且也让人丝毫提不起丝毫的兴趣。
敖暻抬起一只手，用两根手指落在恋人高挺的鼻梁上，然后以模仿小人走路的方式将指尖一路落至他的鼻尖，再擦过微凉唇瓣，动作调皮暧昧，神情却淡淡。
“统治一个国家也没什么意思。”
她不是真的想让洛基称王，或许别的姑娘很希望另一半能出人头地，但她从小就在姐姐办公的桌案上爬来爬去，知道一个族长有多少事要操心——正如古代的皇帝，鸡毛蒜皮的小事都给下面的人直接处理，但他们最终还要写成奏折步步上呈给他阅览，操心的事儿一点也没少。
敖暻不想洛基像皇帝那样每天为朝廷上的事烦心，那些东西最枯燥无聊，他肯定也不喜欢。
“是啊，很无聊。”洛基垂眸，“做国王，统治一群愚民有什么意思，不管多么用心，改善了多少法案和经济条件，只要有一点不顺他们心意就是费力不讨好。”
他的恋人是龙族的公主，是站在最高处的神，他们什么后顾之忧都没有，只管一辈子游山玩水，没有堆成山的文件，没有人在耳边埋怨，想怎么快活就怎么快活。
但是。
“我不甘心。”
洛基握紧敖暻的手，沐浴在月光中的面庞冷得让怀中的女孩一时失语。
他从一开始就是以王子的身份被培养出来，原本就有坐在王座上的权利，即便奥丁亲口淘汰了他，洛基也不能容忍自己真的就这么没心没肺地去玩一辈子。
“我比阿斯加德任何一名王子都要有资格登上王座，他们必须知道这一点。”
可以不做国王，但是他们必须知道他的能力值得这个位置。
“……他们会的。”
敖暻坐起来，捧住洛基的脸颊，凝视着他的眉眼。
“你本来就是天生的国王。”
她这幅正经而略带惆怅的表情让洛基没来由的有点想笑，实在是他还不适应敖暻成长之后的样子，总觉得她像个故作严肃的小大人，又令人感动，又让人觉得可爱。
夜风渐凉，他拢了拢敖暻身上的披肩，在她耳畔再次落下一吻。
“回去吧。”
他们回到寝宫，敖暻被侍女领着去洗漱，而洛基一时还没有动作，只让下人去国库搬来一个可供敖暻使用的梳妆台。
敖暻今天穿来的衣服非常朴素简单，这完全不符合洛基的审美，也不匹配她的身份，既然已经到了阿斯加德，洛基打算给她好好地打扮一下……当然，不能太过火。天知道小公主的底子有多好，她要是过于艳光四射，洛基觉得自己就不想让她出门了。
另一边，敖暻在侍女的服侍下净了面，正拿羊绒毛巾对着镶了金边的镜子擦脸。
“……洛基殿下对您可真好，王妃殿下。”
站得最接近她的侍女看着镜子里那张不施粉黛便水灵可人的脸，终于忍不住发出了感慨。
金眸透过镜子扫了她一眼，敖暻没有否认侍女对她的称呼，只是到底有些害羞，耳根便泛起了一层薄红。
她不知道，对于阿斯加德的众多侍女来说，洛基绝对是最受欢迎的王子，他总是十分温柔地与她们说话，偶尔还会讲一些风趣的笑话，索尔虽然待她们也不错，但相比洛基来说还是粗鲁了一点。
这样的王子殿下，在他成人的时候有不少姑娘都暗自心仪，即便王子和侍女之间有不可逾越的地位鸿沟，也难以阻挡她们的芳心都飞向他。
至于王子殿下的身世，侍女们并不在乎——就算真的是霜巨人又怎么样呢？大不了也就和她们一个地位，岂不是拉近了距离？
然而即便洛基对她们十分温和，他也没表达出任何纡尊降贵和侍女在一起的意思，或者说，他压根没有对任何异性表达过爱意，在这种公平待遇下，倒是没有任何人敢去试探。
这样的人有一天突然带回来了一个姑娘说这就是他深爱的伴侣，可想而知能把这些芳心暗许的侍女吓成什么样，更何况洛基并不是口头上说，而是每个肢体动作都在透露他有多么爱这个中庭来的女孩，他展现的温柔体贴也远比以前彻底。
如无意外，她就会是洛基的王妃。
每一个近距离接触过洛基的侍女都有点惴惴不安，她们压根不知道这位准王妃的来历，但是看到她从容地与神后一同进餐，面对众多侍女也没有像大王子索尔带回来的那位中庭姑娘那样表现出一点尴尬无措，就知道她的身份并不简单。
“是啊，”敖暻随手将毛巾放进托盘里，语气也很稀松平常，就好像在和邻居讨论天气，甚至脸上还带着温煦的笑容，“毕竟我是王妃。”
她是皇室出来的公主，早就习惯了下人的服侍，来到阿斯加德当然不会无所适从，简·福斯特是一个接受现代教育的普通人，两者原生环境千差万别，根本没法相提并论。敖暻是不清楚这些侍女心里的想法，却能听出里面暗藏的羡慕，多少能推测出一些少女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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