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总算是又回到了中原。
男人从小船上下来，踩在坚实的土地上时竟有些想要流泪的感觉，不过很快这种情绪就被他隐去了，回过身伸出手来扶了一下正准备下船的妻儿。
男人的外表看起来并不像是一直生活在中原的人，头发披散，胡子也像是没有修理过很是杂乱。旁边的女人身上的衣服看起来也都是粗麻布做成的，也和男人一样突然间红了眼眶。
谢过了两个在海上将他们带回来的船夫，夫妻两个握着手对视了一眼，找到了方向后顺着小路准备离开这里，尽量找到村子或者小镇，能够送他们回到武当。
三个人快步向前走着，才不过几分钟，就听到了前方传过来隐隐约约有些嘈杂的声响。没有时间停下来仔细听，遇到人的喜悦盖过了他的谨慎，他和妻子对视一眼，随即带着儿子向着有声响的地方跑了起来。
越近声音越大，绕过了一个土丘，入眼的就是两方正在交战的人。
还没等男人仔细辨认两方是哪个门派的，就听到里面有人喊了一嗓子：“天鹰教办事！闲杂人等速速避开！”
紧接着就是一声剑鸣，一个身影翻身而起，在空中踏过了几个人的肩，手中的长剑直指被围在最中间的那个人。
男人盯着那道身影片刻，在对方侧过脸的时候惊讶的喊出了声：“楷青师弟！”
第22章
“——楷青师弟！”
这一声并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纪楷青虽然听到了, 但也没有去看声音响起的方向。本来他的目标就是被保护在正中间，马上就要和俞岱岩短兵相接的殷野王，在这种时候叫他的，不管是什么理由都不成立。
张翠山看到纪楷青手上的剑被两个人联合架住, 而后在旁边天鹰教弟子的头顶借力踏了一下，顺着脚下和手上的力道向后退了一些距离, 另一只没有握剑的手则在空中画着什么。
时间隔得太久远了，张翠山一时间想不起来纪楷青用的是什么招式, 只觉得他一举一动都透着赏心悦目。张翠山愣住了，可殷素素没有愣住, 她原本就不怎么认识也没有见过张翠山的那些师兄弟，但是她一眼就认出了刚才那个少年的目标。
“大哥！我是素素！我回来了！！”即便眼前一片混乱，而且看起来是武当和天鹰教的混战也阻止不了她想哭的心, 殷素素边笑着往下掉眼泪边喊她大哥殷野王。
殷野王听到这一声十多年没有听到的声音时一下子就辨认出来了, 反手握剑用力挥开了凑到身前的剑, 冲着和自己面对面的俞岱岩大喊：“停下——！等一等——！”
此时俞岱岩也反应过来了叫殷野王大哥的那位是谁，顾不得去找殷素素是不是和张翠山一同回来了，先举高了手中的剑，而后也和殷野王一样示意武当派弟子停战。
“五师弟？！”俞岱岩和殷野王动作统一的侧过头, 看向站在不远处的那三个人。
和其他人一样, 纪楷青也看向那边, 他的眼力很好, 但竟然一时间认不出来那个人究竟是不是张翠山。主要是男人的相貌根本看不清楚, 全被散发和凌乱的胡子给遮盖住了，基本上就是头发胡子一把抓的状态。
“……莫师兄，那真的是张师兄？”纪楷青一时间觉得自己可能是患了脸盲症，怎么其他师兄都一个个激动的不得了，难道真的是他的问题？
莫声谷红着眼眶转过头，伸手按了按纪楷青的脑袋：“不是五师哥还能是谁，快，我们也一同上前去！”
纪楷青随着莫声谷手上的力道，跟着他一同围住了一身粗布衣的张翠山，而旁边的殷素素则被另一群人围住了，纪楷青侧头看了一眼，发现自己并没有看到殷素素究竟长了什么样子，而后注意力就被躲在张翠山身后的小孩子吸引走了。
“张师兄，这孩子是……？”纪楷青的问题一出，其他师兄也都将目光投向了那个孩子。
张翠山伸手将孩子揽到身前，语气里的激动还没有消失，他低下头冲着仰头看他的儿子露出了一个安抚的笑来，而后看向眼前已经十多年没有见的面孔：“师兄师弟，这是我孩儿无忌。无忌，快，见过几位师伯师叔。”
张无忌习惯了在冰火岛上只有他们四个人的生活，一时间看到这么多人还有些不太习惯。但不习惯归不习惯，并没有表露出什么退缩，反而大大方方的作了个揖：“无忌见过师伯和师叔们。”
在场最大的俞岱岩颤抖着手摸了摸张无忌的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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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张翠山失踪的这几年间，武当的所有人都已经从一开始的忧心忡忡到了听天由命。所有人都觉得张翠山能够回来的希望渺茫，只有纪楷青偶尔能够从好友列表里看到张翠山在线的状态，会在其他师兄们突然说起张翠山的时候，给他们说一下张师兄还活着的话。
刚开始还有很多人相信着，但是后来更多的就当他是在安慰他们，并没有人真的将张翠山还活着这句话放在心上。大都以为纪楷青年轻，还对江湖武林没有太大的概念。
久而久之，纪楷青就不会再去说这种话了，张翠山仿佛成为了武当不能提起的存在。年纪已经快要百岁的张真人也很少提起他那个出色的弟子，就好像只要不提他，他就会在某个角落里活着，哪怕是在心里活着也算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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