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第一个确确实实接触过信仰之力的神明, 当时你有什么感觉？”倪克斯到底没有感受过信仰之力在身上流淌的感觉，还是要找个对象问问才行。
“舒服。”对于这点, 盖亚还是能回答上来的，“不用你自己努力, 强大的力量便自动出现在了你的身上, 如果你遇到了, 会去拒绝吗？”
盖亚的质问在耳边回响，倪克斯想了一下, 觉得他应该会试着去拒绝的。
“不劳而获的感觉很好, 走捷径却容易出问题。”他这个回答不算正面, 却告知了盖亚自己的态度。
无论人还是神, 想要获得什么还是要脚踏实地一点才行。
盖亚不相信他的话语。嘴上说着可以拒绝, 那是因为倪克斯没有真的接触到过信仰之力，否则的话众神又怎么可能全都陷入了掠夺信仰之力的狂潮之中呢？
倪克斯也不想辩解什么，继续说道：“第一次大面积失去信仰之力的时候，你是什么感觉。”
那是乌拉诺斯毁灭人类的时候，盖亚恍惚了片刻，思考着自己的当时的想法。
“我一定要再次得到信仰之力，即便是失去一点点, 我都觉得难受不已。”
倪克斯摆手, 说道：“看, 就是这样, 从那一刻开始, 就已经不是你在控制信仰之力, 而是信仰之力在控制你了。”
等到盖亚脸上出现了悟的神情，倪克斯才说道：“信仰之力控制你的时候，便注定了你的失败。”
盖亚自诩掌控信仰之力，殊不知信仰之力反而控制了她。
盖亚神色难看却又无法反驳。
倪克斯说得没错，有些事情已经失控了。
只是她还是嘴硬反驳了一下：“若是信仰之力一直存在，就算它掌控了我，也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那么，当人类不再信仰你的时候，或者说，人类不再认为神明特殊的时候呢？”从崇拜到征服，这对人类来说也许是个很长的时间，对于神明其实很短。也许神明还在荣华之中享受的时候，猝不及防便是一场灾难就来临了。
沉重蔓延上了盖亚的脸颊，她不再说话，只是神情中却有些惊恐。
都是原始神，若是引导一下，盖亚不可能不明白倪克斯话语里的意思。
“你是说，信仰之力会反过来影响我们？”她有些不信，倪克斯笃定的目标却是逼着她去相信这个猜测。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真的太糟糕了。
盖亚从未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被心中弱小的人类所影响，简直是太滑稽了。
“这件事情的真实度多少？”她希望能有别的答案出现。
“看你的希望了。”倪克斯打破她的幻想，“是要假装什么都不知道，最后陷入沉睡，还是要拼一把，等待终究醒来的那刻。”
盖亚没有说话，倪克斯却知道了她的答案。他们之间的矛盾终究还是神明之间的小事，到了自身遭遇危机的时候，团结起来共同面对困难，这点盖亚还是可以做到的。
“你现在要做的是，是先斩断自人类身上出来，纠缠在你身上的信仰之力。”倪克斯说道，“别看现在这些是提升神力的良药，等到了一定的时期，便会根据人类的意愿，反噬到神明的身上。”
“一点点地缠绕到神格之上，逐渐将它吞噬掉。”倪克斯描述可能发生的场景，脸上的神情也沉重下来，“山脉之中的神明消失，只留下山脉本身。河海之中的神明消失，只留下河海……”
盖亚打断了他：“这不可能，我们如果消失的话，这些也必然会消失掉，他们根本不可能存活下来。”
她狐疑地问道：“你该不会是骗我吧。”要这是那样，她弄死倪克斯的心都有了。
“我还没这么无聊。”懒懒得看她一眼，倪克斯将他未尽的话说完，“这种消失不是死亡一类，而是沉睡。”
“神明终究会在沉睡之中醒来，可若是信仰之力的侵蚀太过，他们永远沉睡下去呢？”这样的话，象征万物的神明不会消失，人类生存之所也还存在，只是神明就再也影响不了他们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最后损伤最大的便是神明。
盖亚哪能不知道他话里的意思到底是什么，很快便明白过来。
“你大概预估什么时候开始。”紧迫感在眼中蔓延，盖亚逐渐紧张起来，问话的时候也显得仓促，“能留下多久的斩断信仰之力的时间？”
“一场战争的时间。”倪克斯说道，“我这次去人界的时候，已经看到了部分人类开始不再信任神明。”
盖亚神色微动。
倪克斯打断她的妄想：“别做傻事，你如果觉得镇压一个或者几个觉醒的人类就可以解决问题的话，那是不可能的，这只会促使问题的爆发更加快一些。”
盖亚神色难看：“你到底是帮神明还是帮人类，一直为了他们说话。”
倪克斯可不在意她这点态度，冷冷说道：“当然是我自己，我可不想因为你犯的蠢事搞得我这边也出现问题。”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倪克斯这会握着她的命脉，就算盖亚再讨厌对方，也知道根本没有办法让倪克斯改口，对着她和颜悦色。正是因为这样，她才觉得憋屈。这样不冷不热她还基本反驳不了的嘲讽还不如和她打一架来得痛快。
她脸色变了多次，纠结着该如何对付此时的倪克斯，最后只得到一个答案，那便是忍气吞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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