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宫淡淡地说了句“谢谢”，在化妆完成后耐心地等待小姑娘将红色的羊绒长围巾挂到自己的脖子上，又理了理风衣外套外翻的领子，才站起来，在工作人员的引导下，向拍摄的棚子内走去。
“哇哦。禁欲感很浓嘛，很适合这套衣服。”
摄影师给他拍了几张，不正经地吹了声口哨，又指导卫宫摆了个新的姿势：
“安桑，去帮这位模特换一下造型。头发弄一下，把刘海放下来一半差不多……对，做出被水打湿的那种感觉，胸前的纽扣解开两颗，锁骨露出来……fantastic！”
摄影师兴奋地打了个响指。
卫宫保持着这个姿势坐在道具的豪华椅子上，随意地倚靠着椅背，钢灰色的鹰目微微眯起直视着镜头，看着摄影师疯狂抓拍。
“刚刚那几张眼神很棒，再坚持一下！”摄影师指挥卫宫换了个POSE，“再来两张！”
卫宫默默地又换了个姿势，并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不就是自己平常看人的眼神吗？
*
换掉身上的这套衣服后，卫宫再次在准备室里赤.裸着上身聆听造型师们的再一次激烈争论。
这次是围绕穿什么的争论了。只不过重点似乎有些奇怪。
“头发放下来的话，上身还是穿衬衫比较好吧！要色气的话扣子全部解开不就好了！”
“才不！那样也太土气了，还是不穿比较好！直接裸上身不香吗？卫宫先生身材那么好，不露简直浪费！”
卫宫唯有坐在化妆台前的椅子上沉默以对。
最后小姐们终于争论出了结果，达成共识，又给他弄了两套造型。
第一套依旧是头发被发胶捋起来的造型，不过从保守的英伦风换成了狂放的摇滚风。
完整换上了这套衣服，卫宫看着镜子里裸穿带铆钉的红色外翻领皮质外套露出胸膛和腹肌的自己，以及下面风格类似的金属皮带还有黑色皮裤，再次低头看了眼脖子上和皮衣配套的黑色皮质项圈和银色金属狗牌，陷入了沉默：“……”
这套怎么微妙的眼熟。
是不是在哪里见过？这个项圈是不是还有配套的狗链？
脑海里泛起朦胧的残片状的记忆。
年轻时的我是不是还挺想尝试一下类似风格的衣服的？*
怀揣着这样的考虑的卫宫，表情不自觉地变得迷惑而冷酷。
摄影师叫他笑，他就对着镜头勾勾唇角，反而被大呼“COOL！！”然后抓拍。
*
卫宫在完成了这套衣服的拍摄后，被告知还有最后一套。
他怀着送佛送到西的心情走入准备室，却被告知不用穿上衣，裸着上身就好。
……行吧。
卫宫默默地坐在椅子上，任凭造型师把他的头发放下来，雪白的额发浅浅地遮住了眉毛，不过还能看见富有特色的闪电状的眉尾。
镜子里的男人一下子稚气起来，变得有了讨厌的少年时代的影子，眉眼在时光的打磨下似乎也没有改变多少。
“哎呀，气质真的完全不同，一下子青春起来了，还有点忧郁。”化妆师边给他上妆边感叹，不过还有点小疑惑，“不过虽然很好看，但好像还缺了点什么……？”
卫宫不知为何心里有了丝预感，看了一眼梳妆台上的杂物后，从中挑出了一副黑框的平光眼镜：
“这个吧。”
化妆师目瞪口呆地看着镜子里戴上眼镜的白发青年。
那双钢灰色的眼眸在镜片后消去了几分犀利，多出了几分温和的错觉。虽然依旧冷硬，却掺杂进了迷人且矛盾的文艺气质。
“超、超合适……！”
这是差点说不出话来的造型师。
于是卫宫就保持着这个裸着上身只穿一条灰色长裤戴着一副眼镜的造型去棚里拍摄了。
他侧坐在柔软的红色沙发椅上，双腿自然地曲起，后背靠着扶手，依照摄影师的要求左手支着额头，指间漏出几缕雪白的发丝，然后微微侧着眼看镜头。
摄影师激动地左拍右拍，又调整了几下，让卫宫将裤链拉开，保持半遮半掩的状态（“这才是色气的精髓！”摄影师语），然后又用之前那条红色围巾长长地挂在他的膝上。
别说，最后弄出来的照片还挺有艺术性。
但是卫宫的心里总有一种朦胧的熟悉。
就好像很久以前，在某个遥远的世界里，曾经有人亲手给他挑过类似的衣服一样。
*
拍摄完满结束，卫宫也顺利拿到了酬金，在山本先生的千恩万谢下婉拒了邀请他进军娱乐圈的热情邀请，直接去市场买了菜回到店内。
原本以为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没想到有一天卫宫从远坂凛的手上看见了某本杂志。
某本刊登了他的写真的杂志。
封面就是那张开了裤链的裸上身照片，他家御主还一边看一边笑。
翻开来内页好几张都是他的照片，三套造型一套不缺。
卫宫：“……”
问远坂凛这本杂志是谁给的，也只得到了“最近在店里交到的朋友”的答案。
“她是个眼镜控。”远坂凛看着卫宫黑如锅底的脸色忍不住偷笑，戏谑地说道，“说是看见这几张写真很合胃口就买了，没想到仔细看还是熟人。”
卫宫愣了一下，眼前幻觉般地飘飞起几缕棕色微卷的长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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