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父亲最后屠戮了整个村子，只有我那次去了幸子家，勉强逃过一劫……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第二天我就跟幸子吵了一架，紧接着，我在回去的路上被我父亲杀死了。”绘流川和江说，“幸子一直觉得是她的错，觉得如果她没有跟我吵架，是不是我就能活下来。”
“但是实际上，我是活不下来的。”绘流川和江叹了口气，圆滚滚的眼睛眨巴眨巴，却始终没有流下眼泪来，“因为伯爵大人的命令，就是将整个国家里的人类全部清楚干净。”
“他将制造恶魔骨架的工厂，设在了江户。”绘流川和江说道，“库洛斯·玛丽安选择我来改造的原因之一，就是我是纤夫的孩子，熟悉江户这里的路线而已。”
“因此最好的让我脱离伯爵的方法，就是让我解脱。”绘流川和江自嘲般说道，“自爆也好，你们把我干掉也好，都没有关系。”
“反正我现在什么都失去了。”
*
臧何嘉一拉开门，就发现自己正对上了一张倒过来的脸。
对方从门的上方倒着挂在门框上，一头白发跟随着重力的方向垂下来，露出了额角上鲜红的五芒星印记。
是那个驱魔师。臧何嘉想。
“你是谁？为什么要跟着我？”驱魔师一个翻身扒拉着门框翻了下来，落回了门口跟臧何嘉并排站在了门槛上。
“不如先说说你怎么发现我的？”臧何嘉眨眨眼。
“因为无线电啦无线电。”白发的驱魔师笑嘻嘻地指了指自己耳垂上的金色坠子，“你一靠近，无线电里的杂音就特别多。”
臧何嘉检查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装备，这才发现为了随时能够联络沈悦欢，自己的无线电装置从来没有关闭过。
“好吧，好吧。”臧何嘉叹了口气，“是我的失误……果然还是没有前辈那么思路周全呐。”
“那么你是谁？诺亚吗？”驱魔师眨了眨眼，银灰色的眼瞳中满是好奇。
“诺亚是指什么？”臧何嘉一愣。
“诶？这里可是诺亚方舟内部吧？”驱魔师挠挠头，“可是你也不是恶魔啊？我看不到你的灵魂的话……莫非你是普通人？对于普通人来说，这里果然还是很危险的吧？”
“灵魂？”臧何嘉皱了皱眉，“小同志，灵魂那种唯心主义的东西，最好还是不要信，我们应该相信科学，坚决破除封建迷信，坚持走唯物主义的道路。”
对方嘴角一抽，沉默了半晌还是对着臧何嘉伸出了手。
“我叫亚连，亚连·沃克。”他说，“你喊我亚连就好了。具体情况我会告诉你的……不过能够离开的话，你还是尽快离开比较好。”
“这里可是恶魔和诺亚的大本营，对于普通人类来说，太危险了。”
“我叫臧何嘉。”臧何嘉眨眨眼，伸手在亚连的大衣上戳了一下。“你的发型挺可爱的。”
“呃……谢谢？”亚连挠了挠脸颊，却没有发现他那件黑色的制服大衣后头，出现了一个火焰般的印记。
异能力［烙印］发动。
*
“其实我被制造出来的时候，江户的最中心已经满是LV.3的恶魔了啾。”绘流川和江说，“我在LV.1的时候，基本都是躲着LV.2和LV.3走的。”
“为什么要躲？”拉比问，他对于这件事着实好奇，毕竟［书翁］虽然会记载那些普通人不甚了解的、持续了整整数千年的驱魔师与恶魔之间的战争，但是对于恶魔的事情其实还是知之甚少。
毕竟无论是黑色教团也好，诺亚一族也好，谁都不会将压箱底的手段全部告诉给第三方。
虽然［书翁］所代表的第三方是一个只是记录历史的中立存在，但是这个世界上从来都没有真正的中立。
就好比这一次——拉比和他师父不就作为［驱魔师］加入了黑色教团，以驱魔师的角度来记录这一段被阴云笼罩的战争历史了吗？
“恶魔之间也是会自相残杀的。”绘流川和江解释道，“江户作为恶魔生产地，恶魔的数量已经接近饱和，控制不住杀意和嗜血欲的恶魔们当然只能自相残杀。对于那种恶魔们来说，杀死的是不是人类已经不重要了，只要是能够拥有自己行动意志的东西，都是它们的杀戮对象。”
“那该是何等惨烈的场景啊……”中原中也目瞪口呆。
“不要去仔细思考，不要去想象。”沈悦欢捂住了中原中也的双眼，“这是一场战争——人类为了追求生存而向诺亚一族发起的战争。ch……亲爱的，你共情得有点过头了。”
“我知道。”中原中也叹了口气，“被迫成为恶魔的人……可真悲哀啊。”
“我们这边有个人也有说过相似的话。”拉比清了清嗓子，“他说，我们破坏恶魔，是为了给予悲哀的恶魔以微不足道的救赎。”
“不能算是微不足道啾。”绘流川和江啾啾地笑了起来，“能够破坏掉我们的话，那可真是帮大忙了。”
“啾美助……”拉比愣住了。
“笨蛋红头发驱魔师啾。”绘流川和江嘟囔了一句，才接着说道，“我说的话是认真的啾。虽然我只杀死了幸子一个人，我能够升上LV.2全靠我会躲，并且想办法干掉了其他的LV.1和刚刚制造出来的LV.0，也就是骨架子那种，但是啊，光只杀了幸子这件事就叫我恨不得直接下地狱去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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