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家福没有他，电影之夜没有他，家庭聚餐没有他，甚至阿尔弗雷德葬礼也不允许他存在……
杰森切实地感到了彻骨的悲哀，那种悲哀淹没了他，他好几次在梦中哭着醒来，好在每一次西尔都会在他的身边。
他从来没有那么彻底地认识到，爱，才是将他们刺得支离破碎的原罪。
如果杰森·陶德没有那么地爱他的父亲，如果杰森·陶德没有那么在意蝙蝠侠的认可，那么，一切都不会发生，所有痛苦都会远离他。
可这就是悲哀之处了。
杰森·陶德深爱着他的父亲，杰森·陶德无比在意蝙蝠侠的认可。
这就是一个闭环，头衔尾，尾接头。
而西尔从天而降，一把将他从这个闭环里拉了出来。
“杰森·华西·戴维斯”站在闭环外，杰森站在闭环外。
他看到了无数个自己真正的想要的东西——
杰森·陶德想要一个家。
他的死亡轰轰烈烈，他的归来无人欢迎。
达米安的死更是当头棒喝，杰森·陶德被推得更远了，他痛苦且清晰地意识到了自己究竟是什么——一个幽魂，一个局外人。
那是一个节点，衍生出了三个不同的结局——
挺过去的杰森·陶德远离了哥谭，远离了蝙蝠家族，他带着法外者去了遥远的外星，一生都没有再回来过。
看开了的杰森·陶德退出了蝙蝠家族，彻底成为了红头罩，与蝙蝠家族只有合作关系。
没有挺过去的杰森·陶德第二天就死在了自己安全屋里，临死的前一秒，他启动了所有安全屋的自爆系统，尸体连灰都没有剩下，所有和他相关的东西都销毁得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留下，也再没有复活。
杰森不知道他会是哪一个结局，如果没有西尔，他的结局无非就是里面的某一个。
命运真是捉弄人。
获悉一切的杰森平静地看着布鲁斯，看着这个他依旧深爱的父亲，他知道他要说的是什么，他都知道，他听到过无数次了。
这一次，杰森想让他听听自己的想法。
“布鲁斯，我知道，我都知道。”杰森叹息了一声，像是终于放下了什么，“杀人不对，但是我选择了这一条路，就像你选择成为蝙蝠侠。我会一直走下去，直到哥谭不再需要红头罩，不再需要法外者集团。”
布鲁斯直视着他的眼睛，那里面只有平静和坦然，杰森杀人不是因为愤怒或者错误，而是他自己的选择。他找到了一条截然不同的道路，他会坚定不移地走下去。
“我本来是有很多话要和你说的，但是……现在不需要了。”
杰森以前想过，他要把自己在阿卡姆遭遇过的一切全部告诉布鲁斯，他要报复他——这已经是很久以前的想法了，他那会儿也就刚获救没几天。现在想想，果然只有小孩子才会这么想。
但是现在……
杰森低低地笑了两声，他看着布鲁斯，就像那七年里他们从未分开，一切悲剧也没有发生。但他们都知道，悲剧已经发生，他们永远都回不去了。
“布鲁斯……我去过宇宙，那里很辽阔，我看到了更大的世界——西尔告诉我，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都会有无数的星球毁灭，无数的星球诞生，生命美丽，却脆弱非常。人的一生又能有多长呢？我们不能永远活在过去，也不能永远停滞不前，活着，就必须向前看，向未来走。”
杰森慢慢地走向布鲁斯，他的笑是温暖而真诚的:“我曾经恨过你，也曾经怨过你，我有很多问题想要质问你，我也很想在你脸上狠狠地来几拳，但是，那都不重要了——”
“我爱你，daddy！”
他停在了布鲁斯面前，抬起手拥抱了他的父亲。
布鲁斯垂在腿边的双手几不可见地颤抖了一下，他的眼眶慢慢地发红，像是隔了一个世纪那么久，他终于缓缓地抬起手，紧紧地拥抱了他的儿子。
蝙蝠家族从来就没有温情脉脉这一套，他们的爱是隐喻的，他们的爱是锋利的，行走在黑暗中的蝙蝠们深深地藏起了自己的爱，但它又无处不在。
杰森·陶德深爱着他的父亲，布鲁斯·韦恩深爱着他们儿子们。
不需要说出口，他们都能明白，他们都能感受得到。
而爱，就是原罪。
这就是蝙蝠家族的爱。
作者有话要说：
杰森终于回归了韦恩家，但红头罩不属于蝙蝠家族。他永远是这个家的一份子，但他不再是蝙蝠侠蝠翼下的知更鸟，他是嘲笑鸟，是红头罩。
二代罗宾已死，而红头罩正在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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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时针从十跳到十一的时候，杰森回来了，他身后空无一人，布鲁斯留在了蝙蝠洞里。
西瑟里坐在那里，三只鸟球球进不了蝙蝠洞，也没法偷听，杰森和布鲁斯之间的谈话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他也没有刻意去听。
在临走前，杰森看见了陈列在玻璃展柜里的罗宾制服，那是他从前的那件。布鲁斯把它摆在随时可以看见的地方，目的是为了什么，只要知道埃塞俄比亚事件的人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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