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伊妮德又十分怀疑，冬兵有怜悯这种情绪吗?
似乎没有。
可肩膀上渐渐舒缓的痛意告诉伊妮德，冬兵是有怜悯的，他推动注射器的手异常小心温柔。
他的眼睛望着伊妮德仿佛蓄满了无尽的孤独和委屈，可等伊妮德仔细看去时，他又低下头发愣似得望着自己的手或者枪。
不同的冬兵，同样的可怜。
“我有药。”
冬兵说他有药，然后起身拎起桌子旁的袋子，从里头倒出大盒小盒瓶瓶罐罐各种药物。
伊妮德眉头一跳，连忙抬手护住自己的汉堡和牛奶，连柔弱的皮子都忘记披了，声音拔高：“你该不会去抢劫了药店吧?”
冬兵在药堆里找来找去，很笨拙。
伊妮德看不下去了，她放弃和冬兵拗下去，拿起汉堡咬了一口。
这个冬兵怪怪的。
伊妮德小心翼翼的打量着冬兵。
越看越觉得熟悉。
一模一样的人，伊妮德一看到他就想起那个不知在哪的乖巧冬兵。
还有他那双寂寞的眼睛。
伊妮德慢吞吞咬了口面包，忽然严肃着语气喊道。
“冬兵。”
“是，长官!”
冬兵在药堆里抬头，条件反射的站的笔直。
伊妮德：“……”
汉堡面包呛在喉咙，黑发姑娘猛地剧烈咳嗽起来，咳的肩膀伤口又在隐隐作痛。
冬兵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金属手臂微微颤了颤，似乎想拍拍伊妮德的后背，但又安静下来。
“长官。”
这回冬兵的声音清晰又缓慢，足以被伊妮德听清楚。
她没聋，冬兵喊她长官。
伊妮德：……我只是想试探你……你不用给我这么大的刺激吧?
他的冬兵什么时候变成这幅阴沉沉的样子了???
阴沉沉的冬兵：委屈。
伊妮德捂着脸，说不清现在是什么感觉，做个不负责任的夸张比喻的话，大概就是终于找到了爸爸结果对方被洗脑到其他世界屠杀超级英雄去了。
“你现在混得很好嘛。”
伊妮德想说点别的，比如恭喜我们又见面了，但都说不出口，之前的冬兵给伊妮德的陌生感太重了，一贯乖巧的冬兵对伊妮德做出了攻击，还揍了蜘蛛侠，把自己关在这阴测测的地方。
伊妮德深吸一口气，蓦地起身，转身就走。
冬兵瞳孔紧缩，在伊妮德的手触碰门把之前，紧紧抱住她。
她的身体是暖的。
“你放开!你能耐啊!抓我!你敢抓我!你还捏我伤口!你还关我小黑屋!”
伊妮德使劲踹冬兵的脚，然而对方纹丝不动。
也不说话，冬兵棕色的发略显冰凉的扫在伊妮德耳廓，他的金属手臂圈的伊妮德腰疼。
对伊妮德来说，她和冬兵离开只是不久前的事，对冬兵来说，小半世纪都过去了。
过了许久，伊妮德累了自己安静下来，她额头抵着门。
两人之间陷入沉默。
冬兵目光空洞，含着湿润的水汽，圈着伊妮德不解释也不动弹。
“时空门把你带去哪了?”
“哥谭。”
伊妮德皱眉。
“95年的哥谭。”
伊妮德：“……”
“我找了你好久，长官，你别不要我，长官，我不吃李子了……”
冬兵小声又沙哑的在伊妮德耳旁呢喃着恳求的委屈的话。
冬兵还是那个冬兵，只是更脆弱了。
他居然以为自己吃李子给伊妮德造成了财政负担才不要他的。
伊妮德眼眶微红，拍了拍冬兵的手，她明明应该很伤心的，但为什么感觉冬兵好萌?
果然是长久没撸宠物的缘故吗?
伊妮德：有点手痒。
伊妮德摸了摸冬兵的头发，想安慰安慰他，“没关系啊，都过去了，我不会不要你啦，当初是意外，都怪那个安东尼……”
托尼：没关系，我背锅背习惯了。倔强的微笑.jpg
“不伤心了不伤心，我都不跟你计较弄疼我的账了，你……”
伊妮德皱眉，抓了抓冬兵的头发，脸霎时拉了下去。
“你上次洗头是什么时候?”
冬兵：“……”
五分钟后，伊妮德坐在浴缸旁，撸起袖子朝冬兵招手，“过来。”
“哦。”
冬兵听话的走过去蹲在浴缸旁，低头，感受伊妮德柔软的手抚摸过头皮的酥痒感，温热的水划过冬兵的脸，滴落在浴缸水面上。
冬兵看着水面上的自己。
冬兵：好幸福。
伊妮德：这点出息。
洗香香时，伊妮德顺口询问了冬兵自己的情况，以及莫里亚蒂是怎么回事，从冬兵口中得知一部分消息，伊妮德东拼西凑，差不多猜出外头现在是个什么状况。
“冬兵，我要出去一趟。”
冬兵忽然一拳砸向墙壁。
拿着毛巾给冬兵擦头的伊妮德面无表情。
冬兵顿了顿，摊开手心，是一只死去的小蜘蛛。
“这里有虫子，我怕它咬到你。”
冬兵还是那个冬兵，但伊妮德总感觉重逢的冬兵哪里怪怪的。
也许是刚洗过头，头发湿漉漉的，眼睛也湿漉漉的，大块头非得这么软萌的望着伊妮德。
他说他流浪了二十年。
金属手臂也常年未修了，也不知道这些年有没有人欺负他。
“放心，你和我一起。”
伊妮德笑眯眯的抖了抖潮湿的毛巾，“虽然你先前弄疼了我，还吓唬我，但猫还会挠主人呢，是吧，冬兵。”
冬兵不仅没反驳，还乖巧的点头。
“长官，你要惩罚我吗”
冬兵回忆了下，对于冒犯长官的属下九头蛇有惩罚机制。
伊妮德却摇了摇头，将毛巾递给冬兵，“我已经不是莎莉·汉默尔了，你自己洗澡吧冬兵，洗完澡我给你检修下手臂。”
伊妮德准备出去，冬兵下意识抓住了伊妮德的手。
有点紧。
“长官，别走。”
伊妮德怔了下，笑容有些淡了，“学会独立自主，我在外面不会走的。”
伊妮德关上卫生间的门，等里头传来水声，伊妮德才迈开步子寻找屋子里有没有通讯设备。
冬兵怪怪的，重逢确实很喜悦，但在他身边伊妮德无法调动魔法能量这个事伊妮德心里有点不安。
毕竟魔法是伊妮德唯一的自保手段了。
伊妮德打开窗户，外头车水马龙，依旧是伦敦，很好，冬兵没把她弄到什么犄角疙瘩去。
想必现在夏洛克应该找到那两个人了，海洋之心在莫里亚蒂手里。
他们接下来的智慧树游戏，伊妮德不准备参与。
她该回纽约了。
但纽约还特么一堆事在等着伊妮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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