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紧手里盛着水的铜盆，指甲泛起丝丝白，像下一秒就会断裂，他在想，怎样，究竟该怎样才能好好呵护她?
“阿秦，你干嘛呢?”虽然看不到，但她能感觉到空气里不同以往的气息。
“我不是别人，我和他们不一样。”你是我的妻子，所有的欢笑泪水都理应一起承担，包括痛，月娥握了他的手，其实他想左了，在他面前，她从没想过要隐瞒什么，只是她不想那么娇气的大哭大叫而已。
秦汉从不会说没保护好你是我的错，即使是他的错，也无可挽回，他能做的只是避免下一次在发生这样的事，帕子沾了水拧干，秦汉帮月娥擦脸，很认真很细致，就像手心里捧着稀世珍宝，怕摔碎了一样。
月娥没有矫情的拒绝，甚至闭起眼睛安心的享受，他们是要一起走过一辈子的人，为彼此做什么都是应该的，擦完手之后放下帕子，顺势拉着她的手抵在自己脸颊上，丝丝凉意透过皮肤渗入心里，女子体寒，尤其月娥，更是寒凉体质，每到入冬，手都冰凉冰凉的，怎么都暖不起来。
“阿秦，从此以后，我都看不到你了。”手一点一点在他脸上描摹，他的脸颊，鼻子，眼睛，每一个部位都是那么熟悉，可是她看不到了，在别人面前表现的那般无所谓，其实心里真的很在乎，她想陪着他一辈子，看着他高兴欢乐，陪着他失意难过，她想看着他一天一天的变化，想看着他意气风发，也想看他慢慢老去爬满皱纹的脸颊，可是不可能了，她再也看不到他了。
“没关系，从此以后，我就是你的眼睛。”月娥轻描淡写的一句看不到你，造成秦汉心里无法言说的痛，天知道，当他得知月娥眼睛看不到时是怎样痛苦，她最需要他的时候，他恰巧不在她身边。
“可是我真的害怕，我不想世界一片黑暗，没有蓝天，没有白云，没有你。”世界一片黑暗的样子真的很可怕，她真的害怕。
“我会一直在你身边。”只要找到红毛道人就能拿到解药，可是攻破沙江关时一片混乱，红毛道人和黑脸仙长趁机逃了，他真的很想天涯海角都去追踪，让他把解药留下，让他还月娥一片光明，可是现在不能，征西只剩最后一关了，他答应她，到时候一定把红毛道人找出来。
“我只想你抱抱我。”所有的无奈月娥都能明白，她也不是那般悲观的人，即便找不到红毛道人，或许军医也可以配制出解药，或许将来回到长安之后会找到名医，说不伤心是假的，却没有绝望，只是憋在心里太久想说出来而已，无论发生什么，无论生死伤痛，只要他能抱抱她就都好了，所有的痛，所有的伤，就都不存在了。
“傻丫头。”重重揽她入怀，秦汉的下鄂搁在月娥头顶，鼻息间满满的都是她的发香，听着她平稳的呼吸声，秦汉心里更痛，一滴泪隐没在她发间，她不哭，他代替她哭。
从小相识的两人很了解彼此，月娥没有大无畏的说什么我眼睛看不到了，我不想拖累你，所以我们分手吧，即使是拖累，这辈子，她都要拖累他到底。
秦汉也没有说什么即使你眼睛看不到也没有关系，我也一样能让你感觉到树的绿，花的红，他很清楚他没那个实力，即使他把五彩斑斓的世界捧到她面前，她都不会感觉到了，他能做的，只是一直陪在他身边。
☆、亲亲就好了
“我不想那么娇气，可有你真好。”她不会像若素那样孩子气的扑到对方怀里撤娇，她有她的方式。
“偶尔娇气一下也是可以的。”女人娇气是男人宠出来的。
“你不嫌烦吗?”月娥一脸探究深思的表情，想到她要像那些娇滴滴的小姑娘，手指破点皮就大哭大叫求安慰就一阵恶寒，娇气什么的不适合她，她还是做自己吧。
“笨丫头，想什么呢。”看她那表情就知道她想左了，秦汉轻敲月娥头。
“疼啊。”也不知是敲的疼还是伤口疼，虽不娇气可终究是个女孩子，在心爱的人面前总有小女儿一面，那娇嗔的样子是别人看不到的美好。
“亲亲就好了。”秦汉真在月娥额头上轻轻吻，他的唇，温温的，热热的，湿湿的，让人心里很安定。
秦汉记得，小时候他练功受伤了，娘亲总会在他额头亲亲，然后就真的不痛了，也或许不是不痛了，只是有人安慰有人珍视的感觉，可以盖过那种痛，他不会安慰人，可他知道她痛，无论身心都在痛，他想不到其它办法，只能以这种方式安慰她，告诉她他还在。
“嗯，你说的对，亲亲就不痛了。”月娥笑了，即使眼睛没有光彩，那个笑依旧美，甜甜的，发自真心的笑容让心看着心暖，她从来都是被放在手心珍视的，无论她瞎了残了还是废了，眼前这个人一样会把她捧在手心里珍惜。
“傻。”秦汉用额头蹭蹭月娥，也只有这个傻姑娘才会这样容易满足。
“要抱着睡，一直抱着。”月娥歪头轻笑，她不会大哭大叫求安慰，可在他面前撒撒娇什么的完全没有压力，反正他会宠她。
“好。”秦汉吹熄了蜡烛，躺在她身边，小心的避开她背后的伤口，紧紧搂进怀里，美人在怀生命才是完整的。
“睡不着怎么办?”良久之后，月娥扯扯秦汉衣角，白天睡太多晚上就睡不着了。
“痛就告诉我，别咬唇。”虽是暗夜，秦汉却清楚月娥的小动作，准备无误的吻住她的唇，不让她自虐，纤手攀上他的脖子，轻吻慢慢变成深吻，只有用这种方法，她才会感觉到不是自己一个人。
“相公，真的疼。”听到这个称呼，秦汉的眼睛瞬间变的闪亮，沉沉暗夜都掩不了那抹亮色，只可惜，月娥看不到。
“给你咬。”秦汉伸胳膊到月娥唇边，她不客气的咬上去，可他却不感觉痛，这一点点痛及不上她的十分之一。
听着耳边痛苦的声音，秦汉的心仿佛也蒙上了一层阴影，到底是女孩子，性格在坚韧也有柔软的一面，月娥真不想哭，可伤口真的太痛了，痛的她掉眼泪，哽咽声慢慢就成抽泣，这种痛像火辣辣的在烧，真的让人无法忍受，月娥的头埋在秦汉怀里，很快他便感觉胸前衣服沾湿一片，而他没有劝慰，没有动作，只任她一个人哭。
“是不是很矫情，很傻，又很丑。”哭够了，月娥闷闷的道，声音还带着刚哭过的鼻音，她真没想到，有一天会因痛而这样大哭。
“没有，我的月娥最捧了。”没有一丝违心，这话是真心，指腹擦过她的脸颊，擦去沾上的眼泪。
“你讲个故事给我听。”月娥突发奇想的说。
“好。”秦汉长这么大真没给人讲过故事，他只会杀人，不会讲故事，可如果月娥要听，那他就讲。
“从前有坐山，山里有坐庙，庙里有个老和尚，老和尚有个徒弟……”迅速搜索脑子里的可用信息，秦汉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乱七八糟，毫无逻辑的说了一堆，却理不出个头，他正在想，要不要换个故事来讲，却听到月娥均匀的呼吸声，她，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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