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少天问了声：“你姐姐现在状况怎么样了?”
“挺好的，这几天应该下床了吧!医生说因为长时间卧床，肌肉有些萎缩，需要练习一段时间才能像以前一样正常走路。不过姐姐睡了那么久都能醒过来了，这点考验对她来说是小意思!”他骄傲地说。
“嗯，那是当然的。”黄少天点头赞同。
不能去见她，黄少天很挂念。只是此时人有点多，他也不方便多问什么。到了晚上黄少天单独去找了卢瀚文，又更详细地问了问卢芯童的情况。
卢瀚文只当作自己之前一直提起姐姐所以他就多关心而已，问到卢芯童的身体情况便一五一十地都说了。
黄少天安心不少，又问：“那你姐姐醒过来后有没有说些什么?”
“说些什么?”卢瀚文不解，“唔，就是问自己怎么了?昏迷了多久之类的啊!”这一点倒是和电视里演的很像。
黄少天犯难，重新组织了一下表述：“诶，不是这个意思，我是问她有没有提到些什么特别的?比如提到我之类的?”
“提起黄少?没有啊!”卢瀚文更一脸纳闷了，“姐姐虽然是黄少的粉丝，可也不至于刚昏迷醒过来就提起黄少吧?”
他用一种“黄少你是不是太自恋了”的眼神看他。
黄少天心里咯噔一下，没和他计较，而后只能心想：童童果然也不想被人知道自己昏迷时候发生的离奇经历，看来自己当时没贸然冲进病房的决定是对的。
又熬了五六天，终于从卢瀚文那里得到消息，卢母今天开始不再天天守在医院里了，黄少天立马抽了个空过去。
一路上他心中忐忑，酝酿着等会儿见面的各种情景，又想自己要说什么?他当然有许多话要说，但生平第一次有了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的心情。这对黄少天是很稀奇的，平时他说话都是脑中一闪，不假思索就把大队要表达的噼里啪啦挤在一起说，要这样另他费心思思索组织语言的，大概也只有卢芯童了。
不知不觉已经到医院，驾轻就熟地来到住院部大楼，和一群人挤进电梯，漫长的攀行后到达楼层。结果已出电梯，目光一抬，视线所停留的地方居然就看到了卢芯童。
她穿着宽大的病号服，扶着走廊一侧的扶手，艰难缓慢地一步步走过来——不是他熟悉的外形娇俏美好的花季少女的模样，也不是那个躺在病床上如同长眠一般的模样。
此时的卢芯童连走路都很艰辛很狼狈，隔着一段距离，黄少天都能看到她额头沁出的汗水;可是她也走得很努力，虽然每一步都很笨拙，但每一步都充满另他欣慰喜悦的生气。
这是，完完整整的卢芯童。
黄少天缓停下脚步，就直勾勾望着她一点点接近，忽然有个东西从她的手间掉落下来，原来她这么练着走路，手上还一直抓着一个东西。
见她很吃力地想要蹲下去捡，黄少天才忙跑上去。
他先一步捡起那样东西，竟然就是他那天留下的发绳，黄少天唇边的笑容更深，站起来把发绳递到她手上，目光炯炯。
“黄少……?”
* * *
醒来的第一眼，映入眼帘的是窗外一碧如洗的晴空，然后，闻到空气中雨后潮湿的味道，接着是一声惊呼。
“啊!醒过来了!”
她没有办法转动脖子，只能偏转瞳眸，瞥到一个护士服衣摆消失在病房门口，不一会儿就有好几个医生护士进来。
护士门动作迅速地拉起围帘，两三个医生绕在她病床边，其中一个拍拍她的肩，用手电筒照了照她的瞳孔，然后问：“你叫什么?感觉怎么样?”
她动了动唇瓣要发声，喉咙就像火烧灼了一样，发出细弱蚊蝇的声音：
“……卢芯童。”
从那天起，G市的天空一直那么湛蓝。
因为刚从长时间昏迷中醒过来，医生勒令她继续躺在床上静养两天哪里都不许去，无聊的时候她只能抬头望天，数着天际飘着几缕云絮解闷。
还好今天开始医生说她可以开始康复训练了。
母亲抽空回了一趟家里，回来的时候手上拎着不少东西。她从一个纸袋里拿出一顶拖耳朵的绒线帽给卢芯童戴上。
“章医生说开始康复训练后也可以去外面透透气了，这两天憋坏了吧?这个季节风大，出去的时候要戴好帽子，头别被风吹到了。”
“是吗?太好了!”她喜形于色，再不让她出去她都觉得自己要发霉了。她拍拍头上的帽子，笑着说：“谢谢妈妈，这下正好还能遮住我丑丑的头发。”
“不要乱说，哪里丑了，就是短了点而已。不过我看现在外面许多时髦的小姑娘还特意留这种短头发，尤其是像童童你这种脸小的留短头发显得五官精致。妈妈觉得挺好的，要不以后就留短发吧!”母亲轻拍她的脸颊一脸慈爱地说道。
卢芯童笑笑，知道母亲是在安慰她。
“哦，还有这个……”卢母又想到什么，从袋子里继续拿出一个小巧的盒子交给她：“这是你醒过来那天挂在病房门上的，里面有张卡片，应该是给你的。不过是谁啊，有朋友知道你醒过来了吗?而且这个卡片上怎么会写这个?”
母亲不解地地念叨着。卢芯童把盒子打开，里面有一张写着“生日快乐”的粉色卡片，还有一根做工精美的发绳。
她凝神端详卡片，指尖眷恋地摩挲着上面的字迹。
病房门被打开，是她的主治医生章徊云例行查房。卢母去给她洗刚买来的水果。
章徊云开始给她做每天的检查，问道：“这两天有没有什么不适的症状?头晕头痛之类的。”
“没有。”卢芯童回答，经过两天的静养，她觉得头脑倒是越来越清爽了。
“你恢复的很不错，算是我看过的病人中恢复力最惊人的。”章徊云说。
“是吗?”卢芯童笑笑道。
“嗯。”章徊云点头，又说：“其实你的病例挺特别，脑部手术后按理应该在72小时内清醒，结果一睡就睡了201天。这二百多天里你的身体机能却一直维持稳定，并且脑补损伤已惊人的速度恢复，可是依旧没有醒来。就在我打算对你始终不肯清醒的症状进行下一步研究的时候，你却意外地醒了。”
这位章医生看面相是个不苟言笑的角色，但在某些奇怪的点上很能和人聊开。
“听章医生最后那句话，好像我醒来你有点失望呀?”卢芯童开玩笑道。
“不，不要误会。每一位病人能醒来康复我都由衷感到高兴，况且所谓研究也不是非要在深度昏迷的病人上做，清新过来的病人一样有研究价值。”
“哦，是什么?”她感兴趣地问。
“其实我一直很好奇人在深度昏迷后是否会做梦?”
“这个问题之前没有定论吗?”
“多数人认为人即使昏迷后大脑皮层没有停止运动是会做梦的，但是我觉得深度昏迷大脑皮层受到抑制不应该会做梦。不过在临床上也确实有不少深度昏迷的患者清醒后表示自己确实做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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