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王杰希便没再拒绝，听任对方把围巾给自己系上。
“你知道么……”周泽楷正认真琢磨下一步该往哪头绕，却冷不丁被捧住了脸，王杰希与他目光交缠，温声道，“昨天晚上，我说的每个字都是认真的。”
被告白的人红着脸低下头，仿佛眼前这根围巾才是头等大事，却在魂不守舍的状态下不慎将其打成一个死结。
“小周，”王杰希将他圈入怀中，两人鼻尖相距不过半分，吐息相融，空气中瞬间充满了暧昧的味道。
——“虽然我的确喜欢你，但目前我们还不是合法伴侣，就算我死了你也不是遗产第一继承人啊……”
☆、(十五)
毫无疑问地，面对如此明目张胆的撩拨，周泽楷再次化身为一只冒着热气的番茄。
“快，”王杰希在他嘴角亲一下，带着笑意鼓励道，“快问我干嘛要这样.......”
周泽楷呆毛一抖，有些气急败坏地挣扎起来。
“生气了?”王杰希见势不妙，扳过他涨红的脸，用指腹轻轻摩挲被咬出牙印的下唇，柔声哄道，“别生气，我开玩笑的。”
这人真是……周泽楷垂下头，把脸埋在他颈边，隔着衣领不轻不重地咬了下去。
——明明是个大小眼，个人魅力却强得要命;不苟言笑的时候严肃刻板得仿佛不近人情，可真要发动起温柔攻势，却能将普普通通一句话讲出十分缠绵，让自己毫无招架之力，唯有束手就擒的份儿。
“嘶……”王杰希也半真半假地倒吸一口冷气，“咬人啊?怎么跟小狗似的……”
周泽楷闻言松开牙齿，闷声闷气地说了句什么。
“嗯?”王杰希揉他头发的手一顿。
“……小心迟到。”
这会儿听清了，周泽楷是笑着说的。
王杰希瞥一眼腕上的皇家橡树，预感再耽搁下去的确不妙。于是那句酝酿已久的“要不要在一起试试”在唇边百转千回，最终还是被生生咽了下去。
——周泽楷是喜欢自己的，这一点毋庸置疑，但眼下对方能否同意交往，他对此却没有十成十的把握。唯恐这句话说出口，两人之间便只剩下一片烈焰被扑灭后，残存火星般不冷不热的沉默。
也罢，反正已经惦记了人家好几年，再多等些时日也无妨。
这么一想，他有些释然地松开搂着周泽楷的胳膊，动手将围巾重新系好，朝对方笑笑，“那我走了。”
出乎意料的是，周泽楷竟然主动倾身上前，与他脸颊相贴，像试探体温般地蹭了蹭。
敏锐的触觉让王杰希感到对方的脸其实是微微发烫的，如同耳侧温热的吐息。
“王杰希，”周泽楷轻声道，“再见。”
然而哪里用得着再见，刚下出租车，周泽楷的消息就追过来，十几个嚎啕大哭的表情看得王杰希脚底一个踉跄，险些扑倒在某路人阿姨的石榴裙下。
小祖宗又闹哪样啊。
王不留行：出什么事儿了?
一枪穿云：今年霸图主办全明星!!!
王不留行：消息来源可靠么?
一枪穿云：经理说的。[大哭]
霸图主办全明星自然意味着全员要齐聚Q市。Q市多好啊，王杰希想，有海，有沙滩，有各类海鲜，还有驰名全国的啤酒，哪一点值得这孩子哭成这样了。
王不留行：不喜欢Q市?
一枪穿云：喜欢的。
一枪穿云：害怕。
看似前言不搭后语的两句话，王杰希却登时就明白了——小孩儿上个赛季刚带着轮回从人家手里抢走一个总冠军，搞得几个老将功亏一篑，无数霸图粉丝为之扼腕，现在巴巴地送上门去，难免会有些心虚。
王不留行：怕韩队啊?
一枪穿云：嗯。
一枪穿云：还有张佳乐。
韩文清虽然一副低买高卖拦路勒索在公交车上不给老人让座也没人敢吱声的长相，但好歹人前人后画风统一，适应了这种设定后，见面时稍微绕个道便也没什么。
可张佳乐就不一样了，上回常规赛结束，两人在选手通道里打了个照面，前者原本正笑嘻嘻地跟林敬言聊天，目光扫向他时却变得杀气腾腾，如同眼底埋了一吨炸*药，看得他心惊胆战，差点把手里刚拆开的M豆整包抖落到地上。
不声不响报复社会的人最可怕——枪王大大战战兢兢地出结论。
王不留行：张佳乐啊，没事儿，我抢过他两个总冠军，不也好好的。
“啊……”周泽楷手一抖，心想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王杰希在这头扑哧一乐，继续逗他，“上次团队赛你和孙翔上来就把我一波带走了，事后倒也没见你害怕。”
什么人啊这是，周泽楷简直气死了。答案分明再显而易见不过，却非要逼自己说出口，堂堂枪王不要面子啊。
“来了啊小王。”
这功夫王杰希已经走进摄影棚，立即有熟识的工作人员上前寒暄。见周泽楷许久没有回应，他便轻轻叹一口气，将手机调为静音模式后塞回大衣口袋。
“嗯，早。”
“来，这边走。今天真够冷的啊……”
“还好。”
上妆，做发型，换服装，按照摄影师的指示在镜头前摆出各种表情和POSE……摄影助理数次上前询问要不要休息一会儿，王杰希惦记着尽早完工好赶回B市，只说不用，其实一张脸已经笑得有些发僵了。
最后还是人家姑娘实在看不过眼，硬生生将他提溜到休息室，又往他鼻子底下塞了杯热咖啡。
“累了就歇歇，也不差这一会儿工夫，自虐呢你这不是。”
王杰希客客气气地点头，“谢谢。”
经杯身上的“McCafe”一提醒，他才想起自己跟周泽楷还有那么点儿历史遗留问题。从衣兜里掏出手机，带着隐约的焦躁和希冀划开屏幕后，看到对方的QQ头像正在不停闪烁。
一枪穿云：你不一样呀。
只是短短五个字，可看在王杰希眼中，每个字都变作一根手指，以一股温柔却不容抗拒的力量轻轻按着自己的心脏，整颗心上便密密麻麻地印满了对方的指纹。
他摩挲着暖暖的咖啡杯，嘴角绽出个不易察觉的微笑来。
转眼新年将近，职业联盟进入冬休期，各个战队也依照惯例举行了一系列形式传统而内容淳朴的庆祝活动。
因着17轮全胜的辉煌战绩，以孙翔为首的几个家伙说什么都不肯再吃火锅，嚷嚷着不求最好只求最贵，大有不给俱乐部狠放一次血绝不罢休的架势。
于是经理打报告，老板批条子，聚餐地点改为S市一家据说人均近七百的日料店。待到结账时，一行人个个撑得东倒西歪，经理更是“激动的心，颤抖的手，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平日在训练室憋久了，一旦被放出来自然玩心大起，连同周泽楷在内，人人都不舍得十点刚过就被重新关回宿舍，在床上跟手机和iPad做伴，形影相吊地送走这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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